飯飽茶餘,夜色釅釅,江、龍二人離開“一味茶館”,袁雅三人緊跟著出來。
“哎,那位女士,請留步!”茶館服務員衝著袁雅三人高喊。急切的聲音使得剛出門的幾批客人全都駐足回頭觀望。
“袁雅,這麼巧,你們也在這裏吃飯!”江魏回頭一眼便認出了正從服務員手中接過手機的袁雅。
她謝別那人,轉頭迎上江魏,尷尬的神情突轉眉花眼笑,“是噢,好巧!我們約在這聊點事。”
“現在聊完了,你倆不是說要去逛街,再晚該打烊了,快去吧,再見!”袁雅轉頭對Daisy和Hedy說,別有所示地眨了眨眼睛。
兩位女伴離開,袁雅便順乎情理地與江魏同行,這天賜良機——聽聽他們聊什麼,究竟有多深厚的關係(竟使得江魏抽不出空陪女朋友,不,連想起她的時間都沒有),她實在是好奇得要死。
江魏為袁雅打開車門——後排車門,她遲疑了一下,慍懊之色在臉上一掠而過,鑽進車裏,盯著副駕座位上的龍青,心中恨不得踹他下去。
“安全帶”,江魏言笑悠悠地提醒龍青——剛才那段愉快的時光使其腦垂體分泌了不少內啡肽,“我們先送袁雅回去”。
“我們”——他竟然說“我們”,不是我跟他,而是他跟他!她有些發懵,繼而抓狂。
如同小朋友無意扔出卻不小心砸碎玻璃窗戶的石頭,這個詞,把袁雅此刻的意識弄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她不時地緊蹙眉頭,流露出憂慮的神情,不安地撫弄脖頸,發自幽懷的一聲歎息……她半無意半有心地宣泄著自己的不爽,就等著江魏在中央後視鏡中瞥見她一眼,能夠關心地問上幾句——重要的是,在姓龍的男人麵前。
然而,半個小時過去,兩個男人一語不發,她思忖良久決定主動拋磚。
“你怎麼了?”正在袁雅準備開口之時,江魏十分緊張地問。
袁雅心下一喜,正要應聲,卻看見江魏伸出右手撫了撫龍青的胳膊,頓時一種掉進冰窟窿的寒冽讓她凍得噤了聲。
“有點……腹痛”,龍青聲音虛弱,氣力仿佛都耗在了抵禦疼痛上。
江魏發現龍青斜靠著車窗,蜷縮著身子,臉色蒼白,使勁按住肋下的雙手青筋暴跳,病痛的折磨使這張清秀穎俊的麵龐呈現出萎靡痛苦的神情。
“堅持一下,很快到醫院!”江魏沉穩地說,語氣閔慰,蹙斂的眉眼泄露出心底的憂惴不安。車全速駛向最近的醫院。
推進急診室時,劇痛使得龍青大汗淋漓、意識模糊,焦急的江魏情緒激動,差點因為醫生不緊不慢的態度而與之起衝突,袁雅盡力勸阻並曉之以“你求醫,不是醫求你”的道理,才把他那股怒火暫時平息下去。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的激忿躁怒,這樣的情形讓人驚愕。一點也不像他——那個一貫冷靜理智的男人,她失神地想,沮惑地掂量著自己對愛人的了解究竟有幾成。
龍青被診斷為腎結石,所幸隻是微小顆粒阻塞輸尿管引起絞痛,醫生交代了一些飲食注意事項,並建議回家最好能觀察幾天。
從醫院出來,袁雅本想跟江魏一起將龍青送回住處,不料江魏說:“實在不好意思,讓你跟著奔波;我帶他回去,病人也不適宜車上顛簸,今天不能送你……”。
“噢!明白,我打車走。你也累了,早點回家休息。”今晚折騰得夠嗆,大家都有些疲乏,送來送去也確實麻煩,於是她明快地接受了他的提議。
昏沉。搖晃。車速減慢,經過一段減速帶下坡,“嗶——”聲,車駛入停車場。龍青微抬眼皮,一道道LED燈的光影從眼前飛掣而過。
“這是哪兒?”他發覺周遭生疏。
“終於緩過勁了!”,江魏舒心一笑,撓了撓鬢角發粘的汗。
“你可真會嚇人!這裏是我家,離醫院近,醫生不是讓觀察幾天,先住這裏,方便有個照應。”江魏停好車,一邊說,一邊攙扶著龍青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