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大越等三人,寒衝衝心內卻猶感難以平靜,一個人常於暗夜裏自思:“我自以為英雄了得,自小發下宏願,立誓要習好武功,做一個鋤奸除惡的俠義之人。可如今仍是蝸居於此,過著山野村夫般的生活。雖然也是無憂無慮,但一腔大誌卻終是無法施展。”
再思及上次戰蛛妖之事,心中尚大感後怕。
那蛛妖之法力不甚高強,在九界修行界中,頂多也隻能算是個中下層。而自己,卻目空一切,高估了自己的微末之技。若非有高人暗中相助,自己定是早已命赴黃泉,又有何資格在這裏枉稱俠道!
是以,為尋求這至尚的仙功,達到道武雙修,天人合一之境,自己還需勤加練習,絲毫也不得懈怠。
這一夜,他又與往昔一般,將兩個幼妹哄得睡著,便一個人踱步至屋後竹林,靜靜地修習空冥心法。
空冥修行心法名為“淩虛九決”,講求的法則均為修仙禦神,化神為虛之上境,隻因他學藝未久,便匆匆下山,於此心法尚未悟透十一。當初他臨下山之際,師父廣陵散人曾親手將其贈予寒衝衝,並慎言告之道:“此心法乃空冥師祖青虛天尊修仙入神之大決,集他老人家一身功法之大成。”
《淩虛九決》內文學晦澀難懂,但卻深藏奧妙,自傳承以來,獨有其座下十大弟子悟透其中部分。雖僅此部分,但他們皆藉此修成正神之軀,位列九界之外。也一時成為笑傲風雲的人物。
可是後來空冥派卻不知何故漸漸沒落,乃至門內精銳盡減,傳至寒衝衝一脈,也僅寥寥數人而已。
但寒衝衝天生聰慧,僅憑十年之功,便修得至“內丹”之境,若不是因為老母病重,他為盡孝,而中途軼學。若長此修煉,取得大成之日,必是早晚之事。
寒衝衝的眾師兄弟,皆資質平庸,難承大任。是以空冥掌門廣陵散人,亦即是寒衝衝之師。有意將掌門之位傳於寒衝衝,奈何寒衝衝之心在於行俠,而不在於修行。
廣陵散人無奈之下,隻得將此事留待於日後再定。但對於這本連自己也參透不了的空冥秘術《淩虛九決》,他卻將之盡數傳於寒衝衝,希望這個孩子能夠承繼祖師餘蔭,重塑當年空冥派獨瞻九界的威勢。
寒衝衝每日精研《淩虛九決》,卻難得寸進,但其性甚堅。一旦認定之事,卻絕不會中途休手,他曾立誓,定要終窮生之力,悟透這部師祖傳下來的曠世寶典!
他不在此於幽幽夜色之下細品書中精髓,忽而玉竅一開,一絲靈識遊織而出。
卻原來是他體內才綻成的元神告訴自己,這暗夜之中,正有一股潛力,正向自己悄然逼近。
寒衝衝心頭一驚,暗忖道:“此處乃深山之腹,自己與兩妹隱居於此,正是為了避及世之塵嚚,平生與之為伍的活物,亦不過是山林間的鳥獸。要不就是一些略成氣候的妖族及靈族。
而觀這股悄悄潛近的暗力,其修為之高,絕對在已之上。
莫非又有妖邪出動,要施襲於我不成!
寒衝衝一念甫動,便凝神聚氣,謹防來敵。
然而,難以想象的是,那股暗力在潛入已身逾一丈之近處時,卻突然匿了聲息,仿若突然之間消跡於空氣之中。
寒衝衝當然不會認為,那妖物真會突然消失!
他手按從未離過身的天刃之柄,掃視周近狀況。
暗夜之中,冷風旋動,帶動樹枝竹明夜沙沙作響。
幽光之中,卻是隻聞風聲明夜動,未覺任何生靈異動之音。
然而寒衝衝的眸光卻似是一根刺般地紮在一棵高竹之上,他的麵上沉積著警惕且憤怒地神色,已然拔出了他的絕世仙器——天刃。
刃芒閃動,華光爍耀,刺破這微冷的春夜。
寒衝衝橫刀點刃,聲似銳針,直刺寂夜:“何方孽畜,還不現身!——”
他一語落音,那本已枝搖明夜落的高竹卻於瞬間停佇了一切動作,仿似被寒衝衝這一句冷音刺炙得定形。
然而,危機卻似乎剛剛開始!
突聞“撲”地一聲,那高竹竟然怒爆而開,開此暗夜之中,爍起漫天耀目華燦,仿若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