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醫院的住院大樓一樓有個小賣鋪,卻買不到煙。醫院裏嚴禁吸煙,而且到處都是嚴禁吸煙和吸煙有害健康的牌子。她沒有理睬這些東西,還是去街上買了一包回來。是一包普通的香煙,這包煙隻花了5塊錢。她以為抽便宜的煙就不會上癮,所以就挑最便宜的買。向笛文對煙的味道沒什麼感覺,也分辨不出哪種煙好抽哪種煙不好抽,貴煙便宜煙吸起來都差不多。接過煙時,才知道忘記了買打火機。向笛文不是抽煙的人,自然不會隨身帶打火機。“沒有打火機去哪點火?”她愣了一下,看著向笛文指頭上的煙明白了點什麼。
“對不起,我去買吧,你稍等下。”舒一晴說。
“算了吧。聞下煙的味道就可以了。”向笛文說。
“不,我還是去買吧。”舒一晴說。
“那好吧。”
向笛文靠在牆上,把煙從煙盒裏摳了一支出來叼在嘴上。然後劈著打火機上的火石,火苗把煙頭燒得透明。
雨停了。四周一片死寂。夜涼得像水一樣。黑暗中閃起一股灰白。
病房裏一名麻醉師在忙碌著,除了甘婷婷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人。男女共處一室如果換作是在平常這裏麵肯定有故事。在醫院卻是再正常不過了。麻醉師戴著一副眼鏡,熟門熟路地做一些動作。在無意中甘婷婷的眼神碰了一下那副灰蒙蒙的眼鏡,透過他那薄薄的鏡片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那色眯眯的眼神。我的天,甘婷婷的心中卜哧地跳著。滿天飛揚了起來,濃鬱著一股刺人的味道,在不到幾分鍾全就彌漫了整個病房。她斷定這隻色狼肯定會趁火打劫,要真是那樣該怎麼辦。她在心裏盤算著對策,她想不是一般的對策可以讓他知難而退。此時她巴不得外麵再進來一個人,可是沒有人來。
“把衣服脫了。”這是麻醉師說的第一句話。這句話一下子就激怒了甘婷婷,她沒有把怒火表露在臉上。他是醫生,病人得全力配合醫生。她迅速脫去了外麵的大衣,她坐在那裏等著醫生的訓斥完成下一個動作。
“你得上身衣服全部脫了。”
“全部?”甘婷婷疑惑地問。
麻醉師沒有回答,他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不願意再重複說過的話。
甘婷婷自覺地脫去了上身所有的衣服,隻剩餘一件遮蓋裸體的襯肉衣服和兩個籠罩乳房的單薄乳罩。
“全部脫了。”這是麻醉師說的第三句話。聲音比較大,甘婷婷感覺身體搖晃了一下。
“你這麼大聲幹什麼?”甘婷婷問。
“不要耽誤我的時間。”他的眼睛很大,要不是那副眼鏡掩蓋了他的。眼珠,那會嚇壞人。
我的天,這樣的人怎麼可以做醫生。甘婷婷自認倒黴,不聽看來是不行的了。在這之前甘婷婷除了在向笛文麵前裸露過自己的身體,還沒有第二個男人看過。她感到太委屈自己了,即使是在向笛文之前談過的男朋友,也絕對沒有看過她的身體。她的心就像是打鼓一樣。全身像是被螞蟻蛀了一樣,滾燙得像是火罐。
“把衣服脫掉。”麻醉師最後下了通緝令。“你不脫手術沒辦法進行,你不想耽誤時間請配合。”
“可以不脫嗎?”甘婷婷問。
“對不起,不脫手術真的沒辦法進行。”麻醉師苦笑了一下說。
她背對著麻醉師將外麵的衣服慌亂地脫了下來,隻剩下一個單薄的乳罩。她的手一直在顫抖著,在這透明的燈光下連一個毛細血管都透晰得很清楚。
“脫掉吧,不脫真做不成手術。”麻醉師好像看出了甘婷婷的心思,那對色眯眯的眼睛暗淡了下來。“有些手術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得脫的。”
“別說了。”甘婷婷緊閉著眼睛,將手挽到後背解開了乳罩。
這是一張簡單的手術台。四根瘦弱的鋼架上麵隻有一塊不到三尺寬的木板,木板上放著一塊海綿床墊。手術台停放在房間的中央,看上去簡單得有點孤獨。
麻醉師示意讓她躺在那個簡單的手術台上。手術台上什麼都沒有,連一塊用來掩蓋的絲巾都沒有。躺在手術台上,甘婷婷的眼睛一直緊閉著,她就像是一頭被人捆綁著的羔羊,沒有了任由施展的空間。她不敢睜開眼睛,生怕睜開就看見那張讓自己膽寒心顫的臉。整個手術室內,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耳邊不時響起吱吱喳喳的聲音。緊接著一個冰冷的棉球在那隻接受懲罰的乳房上滾動著,她已經意識到麻醉師開始工作了。棉球開始隻是輕輕地在皮膚表層滑動,緊接著感覺在用力往下按。甘婷婷的腦海裏是一片慌亂,消毒需要用這麼大的氣力嗎?
“你以前做過手術嗎?”麻醉師問。
“沒有。這是第一次。”甘婷婷說。
“難怪你這麼緊張。”
麻醉師一邊說著一邊重複按壓的動作,他好像是在故意調戲它,非要讓它在眾目睽睽下失態。夾著棉球的鑷子在乳頭上有節奏地跳躍著,那不聽話的乳頭在他的擺弄下變得硬邦邦的。甘婷婷的心裏焦躁不安起來,好在麻醉師沒有做出更深入的舉動。要不然她真會大罵他色狼,讓他成為醫院的敗類。要是那樣的話自己也不好下台,想想還是算了。就當他是正常的消毒,畢竟是一把鑷子夾著的是一個沾滿碘酊的棉球。再怎麼壓,他也直接占不到便宜。
手術外的旁邊一間有了聲音,有人來做手術了。這手術室太偏僻了,雖然是在主樓的頂樓,可是整個手術室內進進出出有幾重。這個手術室除了做手術的醫生和護士,其他的人都是嚴禁進來的。進來的人都要換衣服,進行嚴格的消毒,所以手術室拒人之門外。
麻醉師停住了手腳,他放下了夾著棉球的鑷子。消毒過後,他用一根一寸來長的針在乳房的邊上鑽了進去。麻藥是跟著針頭進去的時候就注射的,但是那疼痛還是鑽到了心底。她咬緊牙關強忍著難受的疼痛,眼淚刷地流了出來。她把頭側向了另外一個方向,不願意把柔弱的一麵讓麻醉師看見。她認為麻醉師會笑話她,甚至還會冷眼看她。
“其實你用不著這麼緊張,像你這樣的病做了手術就會好的。”麻醉師說。
“真的嗎?”甘婷婷問。
“把真實的東西說得離奇,那麼最後離奇的東西就變成真實了。”麻醉師說。
她能夠從麻醉師的話裏找出最好的意思,作為女人,她不能接受這個離奇的真實。這個真實來得有些離譜,當然不排除這個離譜會變成事實。她對這樣的答案並不滿意,想因為一句話改變心態還是很難,小小的幸災樂禍總會給人一些出其不意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