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祿!”於長海不由得打了個激靈,眼前的景物跟著一換。自己手托腦袋正睡在書房的椅子上,桌上也沒有酒壺酒杯,管家於祿還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身邊,四個護衛也都還在門口。
“我做夢了?”於長海伸手擦去腦門上的汗跡:“老祿,我睡了多久了?”
“剛眯了一會!三更天還沒過呢!”
老祿不急不慢的聲音讓於長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老祿,你怎麼……?”
“怎麼這麼說話是吧?”於祿聲音像是飄在於長海的耳朵邊上:“剛才老爺不是問過一次了麼?”
“來人……”於長海伸手要去摸刀卻覺得手腕一緊,低頭看時卻見從椅子下麵伸出來的手掌,正掐在自己腕子上。一個被亂發覆蓋著,分不清是正臉,還是後腦勺的頭顱正一點點從椅子下麵鑽了出來,攀著他的手腕爬上他的臉孔……
“啊——”於長海一聲驚叫之後,像是從噩夢裏醒了過來,眼前的一切還是跟他剛進書房時一般無二。
於長海先握住了刀柄厲聲道:“老祿,你跟我說句話?”
“說什麼?”管家的聲音仍舊慢條斯理……
於長海像是掉進了無限循環著的噩夢當中,每次醒來都在書房,每次又都被管家重新拖回噩夢當中,想醒卻醒不了,想走也走不成。
終於,清晨的陽光照進了書房,於長海不知道第幾次從夢裏醒了過來。這一次,書房當中空空如也。
“來人!”於長海吼聲驚動了整個侯府。
管家於祿急匆匆跑了進來,聲音也恢複到了從前:“老爺,你有什麼吩咐?”
於長海緊握著腰刀,一手扶著桌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管家的臉,厲聲問道:“你剛才跑哪去了?”
管家於祿被嚇了一跳,於長海隻有要殺人的時候,才會盯著一個人不放,可是他現在這是?管家結結巴巴的道:“我按老爺的吩咐一直等在門口……”
“真的?”於長海眼中殺機未變。
管家差點被嚇得哭出聲來:“千真萬確,千真萬確啊!”
於長海這才鬆了口氣:“去九月觀,請兩個道士來,做個法式。”
“哎!”管家大喜過望,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高胖子坐在侯府對麵茶館裏,看見十幾個老老少少的道士進了侯府,樂不可支的道:“老弟,看見了沒有,人家沒請你,是請道士去了!”
謝半鬼不以為然的道:“要是個個道士都有用,還要我們這些秘捕做什麼?別的道士我不敢說,這個麼,隻能讓侯府多洗幾條褲子。”
這群道士進了侯府之後,又是開壇,又是做法,鑼鼓家夥吹的通天響,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侯府請來一群道士抓鬼。於長海憋了一肚子火卻也無能為力。
侯府裏鑼鼓法器從頭更敲到三更,已經明顯沒有了開始的活勁兒,九月觀主卻神采奕奕的道:“侯爺,貧道方才運用無上道法請來四值功曹,五方揭諦,六丁六甲,城隍土地等一十八位神靈,為尊府驅邪。現已查明,於尊府作祟者乃是一隻雄雞。隻要,貧道將其置入銅甕,以三昧真火焚之,必可保貴府平安。”
於長海沉著臉擺了擺手道:“那就快點吧!弄好了,本侯重重有賞。”
“貧道遵命!開壇!”九月觀主轉身登壇的功夫,悄悄在含了一口烈酒。微微閉著嘴巴,抬手示意徒弟把那隻倒黴的公雞扔進銅甕。
就是這一轉頭的功夫,九月觀主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他不但被人從後麵勒住了脖子,嘴上還捂上了一隻冰涼冰涼的手掌,腐臭的味道直鑽鼻孔。含在嘴裏的烈酒,直接從鼻孔眼裏噴了出來,整個鼻腔被烈酒燒得火嚕嚕的生疼。
他的兩個徒弟卻看見,一道白慘慘的人影像是蛇一樣從他們師父背後攀了上來,兩條腿緊緊鉤在老道的肚子上,一手勒著他的脖子,一手捂嘴。被頭發蓋住麵孔的腦袋就壓在老道的發髻上,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臉孔就貼在老道頭頂上蹭來蹭去。
“鬼……鬼……鬼呀——”兩個人把手裏公雞扔的老高,轉過頭去撒腿就跑,沒到門口就已經摔了幾跤。好不容易才抓著門栓卻怎麼也拉不動。
再看時,卻見一隻手掌正拉著門栓的另一頭使勁往回拽,倆人心裏想著不能往後再看,可怎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腦袋,像是鬼迷了心竅似的轉了過去。
他們身後除了空空蕩蕩的院子什麼都沒有,甚至連侯府的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人,那手……”
等他們在轉頭時,卻看見門縫裏有一隻通紅的眼睛,從下到上的劃了過來,直到跟兩個人臉平齊才停了下來,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們。眼睛下麵嘴角也說不上是笑還是在哭。
門動了,那張麵孔也在門縫裏越擴越大,刺眼的亮光也跟著照了進來。門那邊是燈火通明的院子,法壇,侍衛,道士,仆役……侯府院子裏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甚至連開門的人都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