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半鬼隨手從車上扯下一袋子食鹽:“一點心意,是朋友就收下。”
那苗人先是一愣,隨後拍著謝半鬼的肩膀道:“我叫阿傍,你這朋友我交定了。走,我帶你去見族長。”
阿傍的心思比較單純,但是他們族長卻十分精明,僅僅看過了謝半鬼送給寨子的食鹽之後,就開口道:“漢家郎,你不是生意人?是你們中原說的江湖人吧!生意人都販粗鹽,不會帶著上等官鹽。”
族長不等謝半鬼開口又指了指胖子身後的長戟道:“生意人的護衛用不慣那種長兵器,而且你的那把兵器也很不一般?”
“我的確是江湖人。”謝半鬼一口應了下來:“不過,這回到湘西也算是要做些生意。”
族長笑道:“說吧,做什麼生意?我們寨子不僅做生意,也給別的寨子介紹生意。”
謝半鬼不動聲色的道:“收白玉蟾蜍。”
“絲——”族長倒吸了一口涼氣:“白玉蟾蜍可不多見,而且有些部落還把它當成神來供奉。這生意作起來隻怕要費些手腳。”
“我願意出重金?”高胖子在謝半鬼的示意下從桌上推過去幾張銀票。
族長掃了一眼道:“我們不收銀票。我被那些奸商用假銀票騙怕了,隻收真金白銀。”
“這個呢?”謝半鬼掏出兩根從王家騙來的金條,送到了族長麵前。
族長撚起一根掂了掂,又還給了謝半鬼:“不錯,是十足的真金。我們湘西隻有困龍澤和落星寨有白玉蟾蜍。明天一早,就讓阿傍帶你們去落星寨。實在找不到的話,再想辦法去困龍澤吧!到了地頭,你給阿傍十兩銀子就行。”
“多謝!”謝半鬼道:“金子給出去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這兩根金條就當是我雇阿傍帶路的費用了。”
“哈哈……漢家郎,我們苗人不會占朋友的便宜。”族長原本笑意盎然的臉色忽然一變,話鋒也變得生硬了起來:“天色不早了,你們去休息吧。晚上沒有什麼事兒,不要出來。”
謝半鬼知道對方有事,站起身來拱了拱手跟著阿傍向客房走去。原本開朗豪爽的阿傍,一路上也緊繃著麵孔一言不發。高胖子幾次想要開口詢問,都被謝半鬼用眼神製止。好不容易到了客棧,憋了一路高胖子立刻忍不住道:“胖子,這些人搞什麼鬼?”
“等晚上就知道了。”謝半鬼顯然也感到不妥,隻是沒有點破而已。
入夜之後,寨子中的所有男人都在族長的帶領下,聚集到了寨子邊緣的水井附近。燃起篝火,匍匐在地,大聲念動著聽不懂的咒文,像是在祭祀也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東西的出現。
漸漸地,滿月移到天空正中,銀色的月光直射到井口上。井口跟著傳出一陣牛吼似的叫聲,渾濁的井水順著井沿湧了出來。成團的人發像是水藻般被井水推到了外麵,仔細辨認,還能看見頭發裏包裹著的骨頭和泡得發白的人皮。
沒過多久,井口上就露出了一片綠色。眨眼間,像是蛇群一樣蜿蜒扭動的柳樹枝條,就緊跟著從井裏冒了出來。輕車熟路的卷向了跪在地上苗人。
那些苗人吟唱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卻也帶起了懼意。看著碧綠中帶著血腥的枝條從自己眼前滑過,身體跟著止不住的顫抖,那情景就像是看見吐著信子的毒蛇在自己身邊遊動。
終於,柳枝停在了一個苗人身前,那人看著柳條,雙眼一翻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其他人,卻跪上在地用膝蓋一點點的向後退去,給他讓開了一塊空地。
緊接著,所有的柳條都湧向了那個苗人,像是蜘蛛捕食一樣把纏成了綠色巨蛹,慢慢拖向井口。
事情到了這裏,本來應該已經結束。誰想到,柳條忽然甩開了那個被他捕獲的苗人,在空中抖成了直線,向遠處的陰影裏刺了過去。
躲在遠處偷看的高胖子,隻看見那柳樹枝條化作無數利箭向他滿門插了過來。一轉戟鋒猛刺土中,五雷分屍手的勁力直貫向地底。五道夾帶雷聲的勁氣自地下望空炸出,連成一串直擊井口上的柳樹。
躲在另一個方向的謝半鬼也同時推出一掌,五道刀鋒般的爪勁,並成了一排向樹冠上衝擊而去。
那柳樹像是知道兩個人的厲害,不等勁氣靠近就忽然“噗”的鑽入井底直沒樹梢。兩個人的勁氣卻在地麵上相撞,驚天動地的炸響當中,井口被他們兩個炸成了平地,翻卷入空的土塊像是暴雨一樣打在了苗人的身上。
謝半鬼和高胖子二人同時被震了一個踉蹌。高胖子起身望去,卻見地麵上露著一個圓徑近丈的大坑。坑洞深不見底,黑暗中怪嘯連綿,湧出陣陣寒氣……。
“我去除掉他……”高胖子聲落之處,人已經躍進坑中,身形沉下五尺,腳踢坑壁借力反彈,來回踢打轉折之間,化去直墜之勢,迅速向坑底落去。
“這個冒失鬼!”謝半鬼揚手將絕魂爪稍纏在附近的一顆樹上,手抓鐵索也跟著跳了下去。絕魂爪自動延伸一段距離便不能再長,謝半鬼撒手之後,下落兩丈才算著地,井下並不想謝半鬼想想的那樣水深不可見底,相反的之後氣踝深的一點水流,順井底的土地走勢,流進了一人多高的甬道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