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半鬼雖然遠在江陵,就接到三份命令,謝半鬼拿著手令道:“內閣,刑部,錦衣衛同時下令,讓我們負責查處江陵府金庫失竊案。他們怎麼會攪合到一起去?”
李小新解釋道:“江陵府金庫裏的三十萬兩黃金,一夜之間離奇消失,好多官員差點為此掉了烏紗,刑部當然要過問。至於內閣,還不是因為江陵府尹的緣故。江陵府尹王棟,是內閣首輔王怡然的親子,要不是有他老子在,他早就被斬首示眾了。但是案子查不清,黃金追不回來,他老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一樣保不住他的腦袋。王閣老能不著急麼?”
老錢補充道:“至於錦衣衛就更不用說了,肯定是在內閣麵前做了順水人情,既然內閣讓你們查案,他們想攔也攔不住。還不如給內閣個麵子發份手令。”
謝半鬼哭笑不得的道:“這麼說,我是不查不行了?金庫失竊案真那麼難查?”
“很難!”李小新道:“金庫失竊之後,兩廠一衛,六扇門,秘衙都來看過。誰也沒弄清楚,那批黃金究竟是怎麼會在金庫裏離奇消失的。最後,所有行文都寫上了‘鬼神作案’這四個字。”
“去他爺爺的!”高胖子差點沒讓一口茶水嗆死:“你們真他麼能扯淡,怎麼不寫土地老作案呢?上麵就能相信?”
“有個別出心裁的二貨是這麼寫的。”李小新看著高胖子的臉色強憋著笑道:“最後他屁股被打開了花。”
“真有奇葩啊!”高胖子服了。
謝半鬼伸出手指敲打著桌麵道:“江湖上也沒有這方麵的消息?”
“沒有!”李小新道:“金庫失竊之後,廠衛封鎖了整個江陵,上到江洋大盜,下到潑皮小偷,抓了好幾百人。光是受刑不過,死在牢裏的就不下八十人,可是卻半點有用的消息都沒得到。”
謝半鬼點頭道:“一下弄走三十萬兩黃金,不是一般盜賊能做到的。江陵府尹在什麼地方?”
李小新道:“上一任還在牢房裏關著,下一任還沒到任。江陵府幾乎要癱瘓了。”
謝半鬼點頭道“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見見江陵府尹,最好能把司庫也找出來。”
“我這就去安排!”李小新轉身去了。
老錢看著他的背影道:“謝兄弟,你看李小新這人怎麼樣?”
“膽大心細,心狠手辣,做事滴水不漏。功夫也堪稱一流。是個獨擋一麵的人才。”謝半鬼評定之後有些好奇的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老錢老神在在的道:“你沒想過,卸任巡按之後該做什麼麼?你就沒有自立門戶的打算?想要自立門戶,這個李小新和他的五指就是不錯的班底啊!”
謝半鬼苦笑道:“話是不錯。但是我們能給他的待遇絕對不會比東廠更高。你覺得能離開東廠加入我們?”
高胖子來了精神:“收買不了,還可以逼他加入。你不是跟叛巫熟麼?弄點藥給他喂上,就算他再怎麼三貞九烈,也得乖乖就範。”
謝半鬼指著高胖子愣了半天:“你真缺德!”
“近墨者黑啊!”高胖子無奈的一句話,憋得謝半鬼半天沒喘過氣來。
半年前的江陵府,連著下了半個月的暴雨。
尤其是今夜,雨大得就像是龍王翻身時把天給撞了窟窿,雨水打在地上都能濺起陣陣青煙。鬆油子浸過的火把,舉在雨裏一樣著不起來。
那隻在雨夜裏進行的車隊,隻能靠著閃電劃過長空時的那一絲光亮摸索著前進,上百輛馬車就這麼穩健詭異在乍明乍暗的黑夜中緩緩前行,遠遠看過去就像一群黑魂在雨夜中遊蕩。
可是,就這麼一隻秘密行進的車隊,也沒逃過有心人的眼睛,常年做江湖買賣的人,都能從車輪的印記上分辨出貨物的價值。在實土上滲進去兩寸的車轍,隻能說明車上拉的全都是黃金,貨真價實的黃金。
忽然,一道劇烈的閃電劃過長空,將方圓百裏照得亮如白晝。尾隨在車隊後麵的江湖朋友,猛地看見成隊甲士像是泥塑般的站在江陵金庫外圍,手裏長槍在閃電的映照下閃成了一溜寒光,隔著幾裏都能感到對方的肅殺之氣。幾個人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大氣都不敢亂出,一個個趴在雨裏等著車隊進了金庫,才敢慢慢退走,生怕一個不留神被那些甲士發現,亂刃分屍。
金庫內院的江陵府尹陳棟,雖然打著油紙傘,全身上下卻仍然像是被水泡過了一樣,難受得要命。
司庫王瑜低聲道:“大人,這裏交給下官就行,您還是……”
“不行!”陳棟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朝廷稅金容不得半點閃失,不看著黃金入庫,親手鎖上庫門,本官放不下心。”
“是!”王瑜也不再堅持,跟著陳棟一箱箱的清點起黃金。
就在他們鎖上庫門的那一刹那,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就像在他們身邊閃過一般,把黑夜中的人影照得須發畢現。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看見,金庫的箱子上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影,那人用手撐著箱子蓋,半俯身子像是被水淋透的頭發直直的垂在臉前,水珠子順著他發梢劈劈啪啪的滴在地上。更可怕的是,他垂在箱子前麵的褲管裏竟然伸著兩隻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