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雙能有上雍第一美人兒的名號,又能讓穆憐嫉妒的恨不能毀了跟她其實毫無關係的謝安瀾的容貌,這名頭自然不會是浪得的。謝安瀾坐在窗口,從上往下看即便是看的不能十分清楚,卻也能看個大概。
隻見那紫衣女子容貌精致清麗,帶著一種書香大家貴女獨有的雅致和婉約,隻是站在那裏盈盈淺笑,就將那方才還光芒萬丈的穆憐襯托的仿佛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望著樓下的紫衣女子,謝安瀾笑吟吟地吟道。陸離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你在什麼鬼話?”
謝安瀾翻著白眼,“難道我的不對?絕色佳人當如是啊…真是個可人的美人兒…”
陸離無語,這個女人雖然常常在他麵前自吹自擂她自己貌若仙雲雲,實則根本沒將自己的容貌放在心裏吧?她難道不知道,若是論容貌的話,她自己那張臉絕不比沈含雙的差?
仿佛明白陸離心中在想什麼,謝安瀾不屑地道:“你懂什麼?本大神就喜歡這種柔情似水,溫溫婉婉的美人兒。”
皮相的話,狐狸窩裏就沒有長得醜的,但是那些女人能看麼?安靜時候裝模作樣還好,一旦瘋癲起來各個都是粗暴的女漢子,恨不得抬手就把狐狸窩都掀到上去。哪裏能像這個世界的美人兒,溫柔嫻雅,動靜皆可入畫。
陸離決定:今回去就想辦法弄死這個女人,誰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女人?
兩人話的間歇,樓下的人已經進了茶樓往樓上來了。其實在這裏遇到這些人也不算意外,陸離自然不會像謝安瀾一樣隨便找個什麼茶樓酒肆就能坐進去聽八卦。所以他們現在坐的地方是整個京城最好的茶樓之一。會來這裏消費的自然都是一些達官貴人或者書香門第,尋常百姓幾乎都不會涉足這裏。這樣的地方,一杯茶隻怕都夠尋常人家一家子過半年的了。
先一步走上來的是穆憐,穆憐臉上還帶著幾分怒意,顯然剛才在下麵沒有在沈含雙手裏占到便宜。不過這也不奇怪,沈含雙不僅長得好,身份還高。如果不是因為穆憐的親娘是柳家的人,穆憐隻怕連跟沈含雙話的資格都沒有。
沈含雙跟在穆憐等人身後漫步上來,麵上卻絲毫沒有被人冒犯的不悅。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十分的淡定的從容。謝安瀾好奇的側首看過去,不怪穆憐嫉妒的要發瘋,沈含雙確實是謝安瀾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了。不僅容貌精致清麗,就連氣質也十分出眾。讓人一見之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謝安瀾微微蹙眉,同樣是溫婉美人兒,她好像還是更喜歡鈺琳姐姐?難道真的是傳中的…美人相忌?
抬手摸摸自己的臉頰,謝安瀾挑了挑眉轉回頭繼續喝茶。
陸離看著謝安瀾挑了下眉,繼續淡定的喝茶,連一個眼風都沒有朝樓梯口瞄過去。與這滿樓的恨不得將眼珠子都黏過去的男子相比,謝安瀾很想讚一句:果然是柳下惠在世。
其實她更想問一句:四少,您真男人?我這個女人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啊。
穆憐掃了一眼被沈含雙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滿樓客人,心中更是怒不可遏。扭頭狠狠地瞪了沈含雙一眼,沈含雙好脾氣的朝她含笑點點頭。穆憐咬牙,回頭的瞬間正好看到坐在窗口的陸離和謝安瀾,眼珠子一轉唇邊勾起了一抹冷笑。
穆憐突然轉過身對沈含雙笑道:“我還以為沈姐姐的魅力無人能敵呢,看來這世上還是有不被女色所迷的真君子的。”
沈含雙微微蹙眉,眼底閃過一絲怒意。她實在是很不喜歡穆憐這個人,商戶之家的女子又從被千嬌百寵著長大,話非常的不講究。若是換了常人,這樣話早就被人整治的生不如死了,偏偏穆憐命好有柳家還有個貴妃姨母做靠山,京城裏的貴女們誰都不敢得罪她。這樣也就罷了,但是穆憐就是喜歡跟她針鋒相對,每次隻要遇上了就跟吃錯了藥一般逮著她就咬。
“穆妹妹笑了。”穆憐這種話,是在嘲弄她是狐狸精勾引男人麼?
穆憐卻仿佛沒聽懂沈含雙的話,揚眉道:“哪裏笑了?你瞧,那位公子不就對你不感興趣麼?”
沈含雙自然不能去看,神色淡然地道:“穆妹妹,大家都是萍水相逢哪裏有什麼感不感興趣的法?你與那位公子是舊識的話就過去打個招呼,姐姐有些累了,先去廂房裏歇一會兒。”
穆憐輕哼一聲,道:“什麼舊識,我看這兩位應該是剛來京城的吧?想必是沒有聽過第一美人的名號,不如咱們去見見?”
“穆姐!”沈含雙身後的丫頭上前來擋在了沈含雙跟前對穆憐怒目而視。
這個穆憐真的是太過分了!整個上雍皇城除了她誰家的大家閨秀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事情來?去見一個素未平生的男人,虧她想得出來!她自己不想要名聲,她們家姐還想要呢。
見狀,穆憐嗤笑一聲,聲音不高不低卻恰恰能讓在座的人都聽清楚,“往日裏沈姐姐不是今赴哪位王爺的宴,明又與哪位公子踏青麼?今兒怎麼就矜貴起來了。”
饒是沈含雙這樣定力的人也不由得被穆憐氣得臉色發白。
“穆姐,請你不要信口雌黃敗壞我家姐的名聲!”
穆憐不以為然,“敢做還不敢讓人啊。”
圍觀兩個女人掐架的謝安瀾歎為觀止。之前她自當穆憐腦子有病,現在才知道當真是病的不輕啊。就算對沈含雙嫉妒成狂,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這種話,哪個大戶人家的命婦還敢娶她進門?就算有柳貴妃和柳家不怕她得罪人,總要擔心一下自己會不會被口無遮攔的兒媳婦氣死吧?
沈含雙原本帶笑的容顏也染上了霜色,冷聲道:“穆姐,請你慎言。沈含雙若有什麼得罪之處,穆姐盡管直便是。如此這般三番兩次找我麻煩,未免太過無趣。明日家父會上門拜訪,也好問一問穆先生和穆老家主,我沈含雙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穆姐!”
提起別的倒是罷了,但是沈含雙一提起穆老家主穆憐臉色就有些變了。雖然她姓穆,但是她卻不是穆老家主的孫女不是穆家的骨血,因為她爹原本不姓穆而是姓江的。家裏那老頭子時時刻刻都看她們母女不順眼,若是讓人找上門去,隻怕就是她爹娘也救不了她。一頓責罰是絕對免不了的。
咬了咬牙,穆憐終究還是不敢再多什麼。隻是輕哼一聲冷笑道:“沈姐姐笑了,沈姐姐怎麼會得罪我。我不是看這一樓的男人都癡癡的望著沈姐姐,一時好奇麼。沈姐姐不想讓人看,怎麼不戴著麵紗出來?”
沈含雙眼底閃過一絲冷光,麵色卻一派淡定,“多謝妹妹提醒,我記住了!”
完,沈含雙不再理會穆憐,直接從她身邊越過往裏麵的廂房走去。
擦身而過的瞬間,隻聽穆憐聲音低沉而帶著幾分幸災禍地味道,“嗬嗬,沈含雙,你這第一美人兒的名號好像保不住了哦。你真的不看看那個女人麼?”
沈含雙腳步平緩,淡淡道:“多謝關心,穆妹妹有空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就算我不是,也輪不到你。”
“你!”
沈含雙腳下未停,徑自走了過去,隻給她留下一道纖細的背影。
第一美人兒走了,再看看站在大廳中怒目圓瞪的穆憐,所有人都極有默契的收回了眼神繼續自己的事情。這位穆家大姐的名聲她們可是聽過的。都柳家跋扈,但是這位穆姐的名聲倒是比京城中柳家的幾位姐還要大一些。或許是因為柳家有不少姐,而穆家那位繼室夫人隻生了這麼一個的緣故?
穆憐獨自一人站了一會兒,才輕哼一聲朝著窗口的位置走了過來。
謝安瀾雖然背對著她坐著,但是穆憐往這邊走的時候她就已經感覺到了。朝著陸離眨了眨眼睛,露出個幸災禍地表情。
這就是典型的無妄之災啊。
“陸公子,陸夫人,好久不見原來兩位已經到了京城啊。”穆憐笑道,隻是看謝安瀾的目光仿佛能甩出刀子來。顯然是將方才在沈含雙身上感受到的憋屈都遷怒到同樣美麗的謝安瀾身上來了。
陸離抬眼看了她一眼,沒話。
穆憐咬牙,對著謝安瀾笑道:“陸夫人,多日不見夫人依然還是如此風華絕代。想來過不了多久,這上雍第一美人兒的名號就要易主了。”
聽了這話,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向坐在窗口的人。卻隻能看到一個月白色的衣衫女子的背影。
謝安瀾失笑,竟然還會挑撥離間,她還以為穆憐的腦子早就被嫉妒衝成了渣渣呢。
偏過頭含笑看向穆憐,謝安瀾笑容可掬地道:“穆姐言重了,我又不是待字閨中的姑娘了,眼看著就要老了,哪兒還有什麼風華絕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