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穆翎那些不得不說的事(1 / 3)

深夜的穆府,已經一片寧靜。紫yu閣

穆翎獨自一人跪在靈堂前望著被白布遮掩的靈堂和中間的牌位默然出神。偌大的府邸此時寂靜的仿佛一個人也沒有,隻能聽到遠處隱約傳來打更的聲音。越發的顯得整個府邸寂靜而淒涼。從此以後,這穆家…就真的隻有他一個人了。一股悲涼孤寂的情緒在心間彌漫,穆翎的眼眸中也翻騰著濃鬱的孤獨和仇恨。

“祖父……”

祖父是為了他而死的,他知道。原本,他可以不用這麼早就死去,以祖父對穆家將近四十多年的掌控,怎麼會發現不了江楓那幾個人做的手腳?祖父隻是想要用自己的死,來替他擺脫柳家和江楓的糾纏!

若非穆翎無能,怎麼會累祖父至此!

穆翎緊緊攥著的手心被掐出了血痕,穆翎垂眸不再去看穆老太爺的靈位。

一聲幽幽輕歎在夜色中傳來,在寂靜的靈堂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穆翎慢慢回身,謝安瀾一襲白衣站在靈堂門口。

“穆兄,節哀。”謝安瀾輕聲歎道,“穆老地下有知,必不會希望你如此傷神。”

穆翎苦笑一聲,“無衣,你來了啊。現在,我除了傷神又能如何?”他奈何不了柳家,奈何不了有柳貴妃在的柳家。就算是在生意上給予柳家打擊又如何?不過是給她們找些麻煩罷了。隻要柳貴妃在,柳家就不會倒。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謝安瀾緩步走進靈堂,上前恭敬地給穆老太爺上了一炷香,又拜了幾拜方才道:“你若能領會穆老苦心,又豈能傷神至此?”

穆翎輕歎了口氣,不再話。謝安瀾也不多勸,走到穆翎身邊不遠處的一個蒲團上坐了下來。

靈堂裏依然寧靜,但是多了一個人在,穆翎倒是覺得心中原本的孤寂削減了許多。

謝安瀾將近五更才回到陸宅,推門進去果然看到陸離正坐在屏風後院的桌邊翻看從翰林院帶出來的冊子。聽到推門聲方才抬起頭來,道:“回來了?如何?”

謝安瀾搖搖頭道:“唯一的親人過世了,還能如何?怎麼不休息?明早不是還要去翰林院麼?”

陸離放下冊子,道:“無妨,翰林院原本就是個清閑的地方。”

等到謝安瀾換了衣服出來,陸離已經重新躺回到床上去了。如今這個時候,兩人也沒什麼心思胡鬧,謝安瀾隻是靠在陸離懷中歎了口氣道:“這兩柳家的日子也不好過,穆翎如今心裏也憋著氣,隻怕是……”

陸離抬手輕撫著她的發絲道:“不必擔心,暫時誰都不會動穆家的。這口氣,柳家再不情願也隻能咽了。”

謝安瀾道:“我隻怕,穆翎咽不下這口氣。”

陸離點點頭,“這也是人之常情,忍過傷身。”

“所以,你是支持穆翎跟柳家鬧翻了?”謝安瀾挑眉道。

陸離道:“這不是我支不支持的問題,穆翎必然會跟柳家鬧翻。不趁著這個時候狠狠地砍柳家幾刀,穆翎隻怕還要忍不少時間。”

謝安瀾想了想,也隻得承認,“得也是。”

陸離思索了片刻,道:“你最好提醒穆翎最近心一些,雖然明麵上沒有人會動穆家,但是暗地裏卻不一定。”

謝安瀾點頭道:“我知道,最近我大約會常去穆家,你……”

陸離扶著她背心的手輕輕拍了拍,示意他知道了。謝安瀾莞爾一笑,道:“如今看來,倒是你最清閑。”

陸離輕歎道:“也沒幾日能清閑的了,時間不早了,再睡一會兒吧。”

謝安瀾點點頭,扶著陸離躺下,“你也睡吧,明還有事。以後…你不用這樣等我…”

陸離淡淡道:“不等到你回來,我總是不放心的。”

“……”謝安瀾唇邊勾起一抹淺笑,自然的將自己偎進了他懷中,含笑閉上了眼睛。

第二一早,謝安瀾再一次前往穆家。這一次卻是光明正大的走大門進去的,昨第一前去穆家吊唁的都是些權貴世交,謝安瀾自覺不好出現才深夜過去。今已經是第二倒是沒什麼講究了。

穆翎的氣色比她預想的要好一些,顯然昨晚她的勸告穆翎還是聽了的。靈堂無人祭拜,穆翎便帶著謝安瀾到偏廳稍坐。穆家隻有他一個子孫,若是實打實的在靈前守七七夜,隻怕穆翎根本就沒法送穆老太爺出殯了。心中有著孝道,穆翎被謝安瀾點醒之後自然也分得清楚孰輕孰重了。

接過丫頭送上來的參湯放到穆翎麵前,謝安瀾道:“看穆兄的氣色,我也放心了。”

穆翎扯了一下唇角勉力一笑,道:“讓無衣掛心了。”

謝無衣搖搖頭,道:“穆兄既然當我是朋友,這種時候又何必如此見外?聽昨柳家的人都來了,可有什麼事情?”

穆翎不屑地冷笑一聲道:“還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那些罷了。碰巧高將軍也來了,柳鹹大約是不好意思當著高將軍的麵,便走了。至於江家那一家三口,讓我扔出去了。”

謝安瀾不太觀,“隻怕沒這麼容易完事兒。”

穆翎當然也沒指望柳家就這麼算了,就算柳家肯算了,也要看他肯不肯,“這幾我隻怕沒工夫打理這些瑣事,還想要勞煩無衣,不知……”

“義不容辭。”謝安瀾道,猶豫了一下,謝安瀾還是問道:“穆兄,這幾就沒找人幫忙麼?”

穆翎麵帶嘲弄,“無衣得是…京城裏那些世交朋友?祖父在的時候他們或許還要給祖父幾分麵子,如今祖父不在了,他們豈會將我放在眼裏?這才一,已經有不下三撥人明裏暗裏的勸我跟柳家和解了。”

謝安瀾歎了口氣,人走茶涼,從來都是如此。

穆翎也不在意,笑道:“總之,這幾就辛苦無衣一些了。”

“放心便是。”謝安瀾淡然笑道。

有了謝安瀾相助,穆翎就更加輕鬆了幾分,也能專注的在穆老靈前盡孝了。穆家留下來的管事們還是十分靠譜的,也都知道這位年少的無衣公子是自家公子的好友,謝安瀾要做什麼倒也十分配合。開始或許還擔心這少年理不順這偌大的穆家這麼多瑣事,不想謝安瀾竟然毫不忙亂,處理的有條不紊。原本就是個人事調配的問題,又不需要自己親力親為。這方麵謝安瀾也並不算陌生,自然不會處理不來。

“謝公子。”書房裏,謝安瀾正在瀏覽著手中的賬冊,一個丫頭匆匆進來稟告道,“老爺…不,江老爺又帶人來鬧來了。”

謝安瀾抬眼,皺眉道:“又來了?在哪兒?”

“刑部左侍郎大人正在靈堂拜祭老太爺,管事將人攔在了門外了。”丫頭道。對於江楓一家人的沒臉沒皮,穆家的一眾下人們也頗有些膩味。如今府裏都在流傳是江楓帶人來鬧才氣死了老太爺,沒想到他竟然還敢來。如今還留在府中的,自然都是穆老太爺和穆翎的心腹,原本就對江楓沒有什麼好感,現如今更是對這人滿是鄙夷和不屑了。

“做得好。”謝安瀾起身道,“不用打擾你們少爺,我去看看。”

“是,謝公子。”丫頭歡喜地道。江楓畢竟是公子的生父,若是公子去了總是多有不便,若是太過絕情那些不知就裏的外人便會指責自家公子心很不孝之類,實在是讓人聽得窩火。

隨手將手中狼毫筆拋進一遍的筆洗中,謝安瀾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走了出去。

門外麵果然已經吵起來了。江楓帶著一雙兒女吵吵嚷嚷也引來了不少前來吊唁的賓客圍觀。江楓見人多了起來,越發覺得自己在理聲音也就越來越高了起來。灑灑揚揚的指著穆翎不孝,將自己的親爹和弟妹趕出家門雲雲。竟然也引來了不少人的同情。

江憐更是氣勢洶洶,“狗東西,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本姐是誰!還不給我讓開!”

阻攔的護院不為所動,江憐更加怒不可遏。江翌臉色也有些難看,不過氣勢倒是遠沒有江楓和江憐那般囂張。他隻是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庶子,一旦不姓穆了他才發現他什麼都沒有,甚至連自己的親爹都不可靠。他們現在一家四口都住在柳家,柳家人可以養著自己的親妹妹,妹夫,侄女,卻不會對他這個毫無血緣的便宜外甥有多好。如今江翌在柳家的待遇基本上是除了有飯吃有衣服穿以外,什麼都沒有。

“吵什麼啊?”謝安瀾的聲音從門裏悠悠傳來。

“你怎麼在這裏?!”江憐尖聲叫道。

謝安瀾點頭朗聲笑道:“原來是江姐啊,幸會。我三位,穆家如今在辦喪事,死者為大的道理想來不用在下。有什麼事,還請三位過後再來,莫要擾了穆老身後清淨。”

江楓怒道:“你是什麼人也敢管我們的事?叫穆翎出來!”

跟在謝安瀾身邊的管事上前一步道:“謝公子是我們公子的好友,這幾日府中大事務暫時交由謝公子處置。”

謝安瀾點頭一笑道:“正是如此,江先生,你也是念過書的人,穆兄在靈前守孝,隻怕是無暇招待三位。”

江楓道:“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過來想要助他打理瑣事!難道我們一家子血緣親人還比不過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

謝安瀾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道:“這正要問問江先生,為何穆兄對血緣親人的信任還不如對一個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