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從承府裏全須全尾的出來了,有人歡喜有人怒。 歡喜的如曹修言希等人自然立刻上門探望,憤怒的人卻隻能自己在家裏默默憋屈著。而這其中最生氣的自然莫過於柳貴妃了。
如果陸離早幾被放出來,柳貴妃並不會這麼生氣。因為陸離與她來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但是她剛剛讓人送了信出宮,陸離就被放了,就不能怪柳貴妃出離的憤怒了。這個承府尹,之前三在他手下出事了不,現在竟然也敢如此掃她的麵子,當真是膽大包!雖然這件事最終是皇帝下令審理的,但是如果不是承府尹將折子送到陛下麵前,誰會用這種事來煩陛下?所以,柳貴妃還是華麗麗的遷怒了。
柳貴妃心情不好,宮中無論是宮女內侍還是嬪妃都紛紛避之唯恐不及。就怕一不心撞上柳貴妃被她抓到機會自己免不了倒黴,不定連性命都要丟了。在這一幹噤若寒蟬的人中間,薛玉棠就顯得格外的不同了。
柳貴妃臉色陰沉地站住腳步,看著不遠處涼亭裏紅裳翩飛的美麗女子,那飛揚的神采和銀鈴般的笑聲卻是現在的柳貴妃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有的了。
薛玉棠正坐在涼亭裏跟宮女笑,不知道身邊的人了什麼薛玉棠笑聲清脆而妖嬈,令人一聽之下便忍不住駐足。
看著柳貴妃冰冷的神色,跟在她身邊的宮女內侍都紛紛低下了頭。
“娘娘?”銀葉有些擔憂地看著柳貴妃,想勸她回去。這些日子貴妃娘娘情緒極度不穩,實在是不該再生氣了。柳貴妃卻冷聲道:“好些日子沒見到薛修容了,過去看看吧。”
“是…娘娘。”
一行人走向涼亭,涼亭裏的人們自然也早早的便看到了。薛玉棠帶著人走了出來恭敬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柳貴妃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淡淡道:“薛修容仿佛很好心,可是有什麼好事?”
薛玉棠笑道:“回貴妃娘娘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好事,不過也沒什麼壞事不是麼?妾身心情很好呢,可是驚擾娘娘了?”
柳貴妃輕哼一聲,“心情很好?”
薛玉棠仿佛不解,“難道娘娘心情不好麼?這是為何?娘娘身懷龍嗣難道不高興麼?”
柳貴妃扶著銀葉的手走進了涼亭坐下道:“薛修容心情好歸好,隻是這深宮內院裏,還是安靜一些的好。”
“娘娘教訓的是,妾身明白了。”薛玉棠好脾氣地道。
兩人誰了這麼一會兒話,柳貴妃也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故意的,竟然一直沒有叫薛玉棠起身。薛玉棠也不多什麼,就一直保持著屈身行禮的姿勢。麵上依然淺笑盈盈,一派清風朗月之姿。永春宮的宮女們雖然知道柳貴妃在為難自家娘娘,心中也頗有不忿。但是柳貴妃在宮中積威深重,她們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得站在一邊看著。
柳貴妃仿佛沒看見薛玉棠的動作一般,慢悠悠的輕撫著腹部,一邊和薛玉棠東拉西扯,薛玉棠也神色平淡的應著她的話,兩人就這麼保持著這麼別捏的姿態聊著。
昭平帝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看著薛玉棠有些微微顫抖卻還極力保持著平衡的模樣不由得皺了皺眉,“這是在做什麼呢?”柳貴妃也不驚慌,含笑道:“陛下怎麼來了?”
昭平帝看了一眼薛玉棠,走進涼亭拉著柳貴妃道:“朕下了早朝來看看你和皇兒,聽你在禦花園裏。”
柳貴妃嫣然笑道:“妾身多謝陛下掛記,呀,薛修容還不快起來,本宮這些日子記性總是不太好,總是丟三落四的,薛修容怎麼也不提醒本宮?”
薛修容起身,又對著昭平帝盈盈一拜笑道:“娘娘言重了,臣妾也不是什麼嬌貴的人,多站一會兒也不費什麼事。”
柳貴妃眯眼看向薛玉棠,果然見她一身紅衣依然是姿態婉轉動人,美麗的臉頰染上了幾分紅霞,卻完全沒有被迫蹲了好一陣子的難受模樣。柳貴妃久居深宮,折磨人的手段自然是嫻熟無比的。別看這半蹲著的姿態仿佛不比下跪更作踐人。但是若論難受的程度的話,隻怕就算是跪上兩個時辰也沒有蹲上兩刻鍾來得難受。隻是柳貴妃不知道,薛玉棠本身就是從習武的,時候站樁練功何止是兩個時辰?這區區一會兒功夫若不是做給皇帝看的,她連動都不會動一下。
一心想要折磨人,但是被折磨的人卻並不覺得難受,無論她是真的不難受還是裝出來的不難受。那折磨人的那一個的成就感毫無疑問都是要大打折扣的。柳貴妃原本已經要出來了的一口氣,又憋在了胸口。
昭平帝對薛玉棠的表現倒是很滿意。即便是知道柳貴妃故意刁難薛玉棠,他還是不想責怪柳貴妃的。因此如果薛玉棠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求他做主的話,昭平帝無疑是會非常不高興的。現在薛玉棠一副稀鬆平常的模樣,倒是讓他覺得這個薛修容果然是個識大體的。
揮了揮手,昭平帝道:“好了,朕陪著愛妃話。薛修容就先回去吧。朕看你喜愛豔色,前些日子剛剛供上來一批銀紅貢緞,回頭選幾匹給你送過去。”
薛玉棠笑容嫣然,盈盈一拜,“多謝陛下,陛下,娘娘,臣妾告退。”
罷,薛玉棠果然不曾多留,扶著身邊宮女的手轉身離開了。
涼亭裏,柳貴妃氣得臉色煞白。她剛剛刁難了薛玉棠,陛下這邊就送東西過去安撫…這麼多年來,何曾有過這樣的事情?就算是為了皇後,陛下也從沒有如此當麵拂過她的麵子。
見她神色不對,昭平帝連忙問道:“容兒,你這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柳貴妃怔怔地望著昭平帝,好一會兒突然眼前一黑便要倒了下去。昭平帝連忙扶住她,“容兒?來人!快宣禦醫!”
禦花園裏後來發生的事情薛玉棠自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聽了宮女的稟告,薛玉棠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金釵若有所思,“看來…最近要稍微避著陛下一些了。回頭替我找個禦醫過來,我身體有些不適…”
“娘娘,這是為何?”身邊的宮女有些不解地道。
薛玉棠輕哼一聲,“咱們剛走貴妃娘娘就暈了,現在送上門去,指不定陛下就要遷怒於我呢。既然如此,還不如暫避鋒芒。”
宮女點頭道:“娘娘的是,方才皇後娘娘帶人去鳳儀宮探望,還被陛下斥責了一頓呢。”
想起柳貴妃的盛寵,宮女也不由得有些黯然歎息,“原本還以為……”
薛玉棠撐著下巴瞥了她一眼道:“以為柳貴妃會失寵?這麼多年了,哪怕是習慣呢陛下也早就習慣了寵愛柳貴妃,哪兒有那麼容易失寵?更何況,這麼多年這宮裏什麼樣國色香的美人兒沒有過,你家娘娘我也不是什麼禍國妖姬,想要獨占君心,哪兒那麼容易?”
宮女看了看門口,臉色微變低聲道:“薛姑娘,若是如此,王爺的吩咐……”
薛玉棠坐起身來,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道:“急什麼,心急吃不了肉豆腐。不過,有個消息你可以告訴你們王爺。”
“什麼?”宮女問道。
薛玉棠道:“柳貴妃那孩子,隻怕是不太容易保住。”
宮女有些失望,柳貴妃從懷孕開始鳳儀宮裏好幾個禦醫就輪番的侍候著。顯然是情況不太觀,而且柳貴妃本身年紀也大了,這種消息也不算什麼新聞了。
薛玉棠輕哼一聲道:“她曾經產過不隻一次,如今這個年紀有孕就應該靜心修養,偏偏她卻煩躁易怒,就算沒有人做什麼,一直這麼下去早晚她自己也會將孩子給作掉。你家主子,擔心的不就是這個孩子麼?如今不用他自己設法動手,難道不是個好消息。”
那宮女想了想,眼神微亮,“奴婢明白了,多謝薛姑娘指點。”
“你去吧,我休息一會兒。”薛玉棠擺擺手道。
宮女微微一福,轉身退了出去。
大殿裏隻剩下薛玉棠一人,她坐了一會兒方才伸出手慢慢往跟前的桌下摸了。撥弄了好一會兒,從桌下收回來的手裏卻多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直跳。打開一看上麵空白一片沒有半個字跡。薛玉棠也不在意,從跟前的脂粉盒裏取出一盒淺色的脂粉,沾著手帕往紙張上輕輕抹去。不一會兒,的紙條上便出現了細密的字。薛玉棠仔細的看完,才慢慢將直跳揉碎了。唇邊勾起一抹淺笑。
“好厲害的手段,這麼短的時間手竟敢竟然能升的這麼長。不過,還要多虧了…若是隻靠理王那個蠢貨,我早被柳貴妃給弄死了。”
她到底不過是鄉野草莽,即便是在曾經混跡青樓比尋常女子見識多得多。但是對皇家宮廷的許多彎彎道道卻是一竅不通的。進宮這些日子,能夠在柳貴妃的手下分得聖寵還能保全自身,自然是有高人在幕後指點了。隻是不知道…那個家夥那樣年輕,陸家也不是什麼頂級門閥,他還是個庶子到底是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的。
不過,這至少證明,陸離…總比東方靖要靠譜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