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將聖旨交給了陸盛言之後,昭平帝心裏那點淡淡的愉悅也沒能保持到多久。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心裏總是有一些淡淡的不安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還越來越強烈。開始他還能當成自己終於要對睿王府下手了的興奮,但是這種不安的情緒漸漸的已經影響到他處理政事了。
旁邊的內侍見他如此煩躁的模樣,自然也知道他是怎麼了。若論這世上誰最了解昭平帝,應該不是下麵的那些臣子,也不是獨占聖寵二十年的柳貴妃,而是跟在昭平帝身邊時候的禦前總管。
這位陛下的膽量是真的大,不然當年他也不敢弄出那麼一場宮變,不僅坑了自己的兄弟們,連睿王府都一起坑進去了。如果那時候連現在的睿王都一起處理了,那當初這位陛下的手筆可就真算得上是神來之筆了。留到後世評價,估計也要一聲一代梟雄。然而,這位陛下的膽量也是真,他不相信自己能憑本事讓自己的兄弟心服口服,不相信自己能壓得住睿王府,再加上那麼點見不得人的心思,他才選擇了那樣的方法處理自己的兄弟和睿王府。
而現在,當年的招數自然是不靈了。昭平帝想要對付睿王府就隻有一個辦法,真刀真槍的正麵上。這也是昭平帝一直不敢動手的原因,而現在真的要動手了,這興奮之中更多的隻怕也是忐忑和害怕吧?
“陛下可是心情不好,不如出去走走?”與禦書房裏因為昭平帝的心情,氣氛實在是太過可怕。底下侍候的太監宮女,膽子的有的都開始暗暗發抖了。
昭平帝斜了他一眼,倒是沒有怪罪他多嘴。這個時候在與書房裏坐著,確實是隻會讓他的心情越來越糟糕。隻是……“去哪兒?”想起昨剛剛死了的美人兒,昭平帝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現在他看後宮所有的女人都像是看木頭一樣的無趣。如果沒有見過湘君,昭平帝可能還不會有那麼強烈的感覺。但是昨剛剛見過了一麵,甚至連話都還來不及多兩句,人就沒了。這讓昭平帝就像是他剛剛登基為帝,正是意氣風發雄心萬丈的時候,突然告訴他,那隻是他做得一個夢,實際上他還是一個的皇子一樣的憋屈。
禦前總管心翼翼地道:“不如去貴妃娘娘那裏坐坐?”
昭平帝皺眉,卻並沒有發怒。片刻之後方才淡淡的點頭道:“也好。”
禦前總管暗暗鬆了口氣,不管昭平帝是不是真心對柳貴妃,事實就是昭平帝確實是獨寵了柳貴妃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一直是柳貴妃陪在他身邊的,有什麼事情,或者是心情不好,他也不會去跟皇後而是會向柳貴妃傾述。二十年如一日養成的習慣,又怎麼會輕易改變?平時或許察覺不到什麼,但是真的有事的時候,昭平帝首先想到的也還是柳貴妃。
昭平帝到了鳳台宮的時候,鳳台宮裏卻並不是隻有柳貴妃一人。才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了柳貴妃的笑聲,這讓昭平帝心中有些淡淡的不舒服的感覺。他昨帶了湘君回來,柳貴妃一句話都沒有多,現在還笑的這麼開心,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因為湘君死了才這麼高興的?還是,柳貴妃根本就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在乎他?從前柳貴妃愛吃醋,昭平帝也不是沒有煩惱過。但是現在想到柳貴妃不吃醋了,昭平帝心裏也一樣不服輸。
“發生了什麼事讓愛妃這麼高興?”昭平帝踏入殿中沉聲道。
柳貴妃連忙起身迎了上來,笑道:“臣妾恭迎陛下。”
“微臣恭迎陛下。”跟在柳貴妃身邊的柳浮雲也跟著道。
昭平帝盯著柳貴妃,道:“愛妃還沒呢?什麼事情讓愛妃這麼高興?”
按,皇帝陛下還沒吃到嘴裏的新寵剛死了,宮妃們就算是幸災樂禍也必定是要暗地裏幸災樂禍的。但是柳貴妃卻不是一般人,她若是作出傷心惋惜的模樣,別是旁人了,就是昭平帝自己都不會相信。所以柳貴妃也很是大方,笑道:“回陛下,方才浮雲正跟臣妾訴苦呢。”
“訴苦?”昭平帝挑眉,“浮雲有何苦處?”
柳貴妃挽著昭平帝轉身向殿中而去,一邊笑道:“還有什麼?不就是我那嫂子又催著他成婚麼?選了好幾個姑娘,浮雲都看不上眼呢。”
昭平帝和柳貴妃在主位上坐了下來,抬手示意柳浮雲也坐下方才笑道:“哦,浮雲竟然還會跟愛妃這種事情?不過……浮雲這個年紀,也確實是應該成家了。”柳貴妃道:“在臣妾眼中,浮雲就跟臣妾自己的孩子一般。臣妾自然是要替他操心一些的,陛下若是有什麼合適的姑娘,可要替臣妾想著一些。”
柳浮雲坐在一邊,有些無奈地苦笑卻沒有話。
昭平帝也知道柳貴妃對柳浮雲的看重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兄長,更不用柳家其他的子弟了。打量著柳浮雲,意味深長地道:“朕聽,浮雲最近跟陸離走得近?”柳浮雲不慌不忙,恭敬地道:“回陛下,浮雲最近正在跟辦流雲會的事情,跟陸大人確實是交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