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對陸離和柳浮雲的提拔果然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那位被陸離頂替了官職的老大人果然如晉王所的身體不太好,直接抽暈過去了。對此,柳浮雲和陸離兩個當事人倒是十分淡定,坦然的接受了任命和朝臣們探究的目光。
在許多人的眼中,晉王這這番表態,以及陸離和柳浮雲的態度隻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睿王府和柳家,可能都已經跟晉王站在一起了。一時間,原本還有些蠢蠢欲動的理王和百裏家一脈的人都不由得安靜了下來。
臨風書院就在距離京城不遠的一處山上,這個書院曆年來人才輩出可以得上是名震下。而且山上風景優美,比起莊嚴肅穆卻因為在城中到底顯得有些逼仄的太學,占據了整整一座山的臨風書院可稱得上是風景如畫了。因此這裏不僅僅是科舉學子們向往的聖地,同樣也是文人雅士們時常前往遊覽的地方。
謝安瀾和陸離的馬車停在了山門之外,兩人便攜手漫步而行。身後不遠不近的還跟著葉盛陽,葉無情,樊奕和方信。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尾巴,謝安瀾不由得想起了兩年前兩人初到上雍的時候。那時候兩人出行哪裏需要什麼護衛?現在卻不是謝安瀾或者陸離喜歡擺譜,而是如今兩人這身份確實是不得不防。謝安瀾還好,即便是懷孕了也依然有自保之力,一般人也不會去招惹他。但是全下人都知道陸離是個文人,若是一個人在外麵晃悠對手不趁機下手都是對不起自己。
臨風書院就在半山腰上,連綿成一片的三個院子連成一體。最中間的院門上書寫這四個飄逸的大字,“臨風書院。”
謝安瀾回頭看了一眼山下,放眼望過去上雍皇城遠遠地盡收眼底。不由笑道:“難怪臨風書院的學子科舉成績總是名列前茅了。”每在這樣的地方讀書,一出門就能看到不遠處的巍巍皇城。再想一想自己在山上寒窗苦讀,進一步就能躍入皇城平步青雲,能不努力麼?
陸離淡淡一笑,回頭示意葉盛陽等人不必跟進去。拉著謝安瀾直接走進了書院。
此書正是書院上課的時間,中路的院子一路走過去都沒碰到過幾個人。清淨的空氣中仿佛都帶著淡淡的墨香,兩邊的院子隱隱傳來郎朗的讀書聲。
“陸大人,陸夫人。”一個衣著整齊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兩人跟前,恭敬地道。
“正是。”陸離道,“陸某求見東臨先生,還請通傳一聲。”
“先生和曹老大人已經在裏麵等著了,兩位裏麵請。”
跟著中年男子一路行到後院,走到院門口便停了下來,“兩位請進。”
裏麵是一個不算大的花園,如今這個季節自然也沒什麼可看的景致。倒是花園的角落裏幾顆梅樹已經吐露出了芽,想必若是再晚來一些時候,就能夠提前看到上雍的梅花了。
園中的一處敞軒之中,兩個布衣老者正做著對弈。看到他們過來也隻是側首看了一眼,便繼續專注棋局了。陸離和謝安瀾也不打擾,隻是站在旁邊觀戰。兩人你來我往半晌也不見勝負,反倒是曹大人率先停了下來,道:“日日與你對弈,實在是無趣得很。”
東臨先生也跟著拋下了棋子,笑道:“你倒是想與旁人對弈,可惜人家沒空理你啊。”
陸離自然不會對號入座,看著兩人神色淡定,“晚輩見過兩位先生。”
曹大人笑道:“有勞陸大人親自走這一趟了。”
陸離恭敬地道:“老大人言重了,我等晚輩自然應該親自上門。”
東臨先生輕哼了一聲沒話,謝安瀾微微挑眉,這位老先生上次對陸離還和顏悅色的,這次怎麼就突然變臉了呢?東臨先生打量著陸離,道:“陸大人這兩的手段,可稱得上是震驚世人了。”
“東臨先生謬讚了。”
東臨先生搖搖頭,道:“這可不是謬讚,至少,你舅舅和你外祖父就幹不出來這種事情。”
“噗!”正在喝茶的曹老大人險些被東臨先生突然扔出來的雷炸的人仰馬翻。猛咳了一陣,總算平緩了幾分方才詫異地看著東臨先生道:“等等,東臨兄,你還認識陸大人的舅父和外祖父?”
陸離是陸聞的庶子,他的舅舅和外公是誰還真沒什麼人知道。
東臨先生沒好氣地道:“你覺得陸聞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丫頭,生得出來這樣的兒子?”
曹大人盯著陸離打量了半晌,方才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別的不,就隻是那張臉也比陸家哪一代的嫡係都要強得多了。隻是,誰也不會想到陸離的身世竟然會有問題啊。不對,問題是…駱東臨是怎麼知道陸離的身世的?
謝安瀾也有些詫異地看著東臨先生,有些不太明白他突然在曹老大人麵前挑破陸離的身世是為了什麼。
東臨先生道:“仔細想想,覺得這上雍皇城,能當他舅舅的人能是誰?”
曹老大人若有所思地看看陸離又看看謝安瀾,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了然和震驚。
“駱兄…這、這…”
東臨先生點了點頭,對陸離和謝安瀾道:“坐下話吧。”
兩人謝過之後方才落座,曹老大人還在方才的震驚中回不過神來。東臨先生道:“這次的事情,你舅舅應當還不知道吧?”
陸離點頭,“事發突然,確實不曾向舅舅稟告。”
東臨先生擺擺手道:“離得太遠了,在所難免的。隻是…你這次出手如此急,當真有這個必要?”
陸離沉吟了片刻,方才道:“確實是有些急了,不過晚輩認真考慮過,有把握才做的。”
東臨先生微微挑眉,“考慮了多久?”
陸離有些遲疑地道:“一刻鍾?”
“……”
這麼大的事情您就考慮了一刻鍾,陸四少,你是故意這麼的麼?
東臨先生沉默了良久,方才歎了口氣搖搖頭道:“看來,睿王殿下是多慮了。就算是讓老夫來做,也絕不會做得比你更好,老夫沒什麼能教你的了。”謝安瀾挑眉,這才明白為什麼當初他們剛回京東臨先生就要見她們了。原來東臨先生是睿王替陸離找的老師麼?
也對,陸離雖然考中了探花,明他確實是才華橫溢。而且在書畫方麵也頗有賦,但是在睿王看來陸家的教育也就那樣,之前陸離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在泉州,教導他的人都絕對算不上出眾。作為睿王府的血脈,陸離確實是還有許多東西可學。有些東西,並不是資聰慧就可以無師自通的。隻是睿王殿下並不知道,陸離並不真正是他看到的這個年輕人,而是一個有著驚人的閱曆的人。前世斷腿之後陸離變得性格孤僻不愛與人往來,除了平常為東方靖出謀劃策以外,陸離的日常差不多就剩下讀書了。
“先生言重了,晚輩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陸離道。
東臨先生揚眉,顯然是沒想到陸離竟然還會有如此謙遜的一麵。雖然隻有數麵之緣,但是東臨先生卻看得出來這年輕人隱藏在平靜麵容下的驕傲。東臨先生神色緩和了幾分,歎了口氣看著兩人道:“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可的了。隻是…少雍,你可想好了,你以後的路到底要怎麼走了麼?”
陸離微微點頭,“晚輩知道。”
東臨先生點頭道:“你既然心裏清楚,我這個老頭子就不多什麼了。你這次做的不錯,將高陽郡王推出去,確實可以避免很多麻煩。不過,高陽郡王本身也不是什麼安於現狀之輩,還要心啊。”
陸離點頭稱是,道:“朝中的官員還有上雍的士子,還要勞煩東臨先生。”
東臨先生道:“這兩,老夫會與曹兄出去走走,也順便拜訪幾個老家夥的。”
陸離淡然一笑,再次謝過。
比起對陸離,東臨先生對謝安瀾就和藹可親得多了。含笑道:“聽聞陸夫人有了身孕?”
謝安瀾淺笑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