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豐滿老太婆這時也走到楚江身邊了,二話沒說,抱住楚江就是親吻了一下,卻把一片香味留在楚江臉上。
仔細一看,才知那不是從那個豐滿老太婆身上發出來的,而是從走過其身邊的一個大個子女人身上發出來的,這個女人便是蘭。
蘭搬著一個巨大的筐子,吃力地走在過道上,邊走邊不住地喘氣著,累了,便坐在過道上,卻沒有看楚江,也沒有看任何人。她不知在看什麼。
看著蘭,楚江的淚水幾乎要流下來了,這麼美好的年紀,為何要在這個黑暗的工廠裏做工呢?為什麼不像她的同齡人那樣站在一株樹下,或者坐在一片花叢中,不住地看著從自己頭頂飛過的一兩隻小鳥兒呢?但是,蘭沒有,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所以她才是蘭。
蘭的那個筐子裏盛滿了不少鞋料,那些鞋料如此之多,幾乎把她壓垮了,使之不住地喘著氣了。
她的兩隻腳幾乎支撐不了這麼沉重的負擔了,卻又不能放下,放下了,那麼,也許會有更加沉重的負擔加在其身上。這便是蘭。
她臉色如此蒼白地走在那個小小的過道上,對於人們的恥笑,對於那些男人們的嘲笑,似乎已感覺到麻木了。
楚江看著她,忽然發現那個筐子不再是一個盛鞋的筐子了,卻是一個小小的書包,在那個小小的書包裏放著不多的幾本書,這些書都是蘭喜歡讀的。這不,她背著這個小小的書包,沿著林蔭小道不住地走著,走進了一個小小的學校裏了,坐在明亮的玻璃窗前,聽著老師上課。
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男孩是她喜歡的,與那個男孩坐在一起,對她來說是幸福的。
蘭問那個男孩借了半塊橡皮,之後,又小心翼翼地還給了那個男孩,到了夜深人靜之時,一個人躺在床上不住地想象著,想象著那個男孩的樣子……
蘭又背著那個小小的書包沿著林蔭小道走著了,走了那麼久,走著走著,背上的書包一時又成了一個筐子,而她心裏想著的那個男孩也不見了,卻發現楚江坐在一個破敗的椅子上不住地對其笑著。
她沒有回過頭來,也沒有笑,隻是那麼無語著,不一會兒,便走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楚江心裏相當難受,卻又不能與之說些什麼,這使楚江覺得自己在犯罪,怎麼能讓這麼可愛的女孩受如此折磨呢?不過,楚江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了,便坐在那兒,在洛的陪伴之下,不住地哼著小曲來了。想以這種辦法使蘭感覺到快樂些,幸福些。
這時,那個豐滿老太婆又走過來了,不講道理地坐在楚江身上,卻被楚江一聲吼開了。
不過,豐滿老太婆並沒有就此罷休,卻站了起來,不住地對大家說著,說楚江曾在一個沒有人的夜裏摸過自己的大腿。邊說著邊不住地裝著難受,使人們聽見了,紛紛不住地對著楚江亂啐著,口水一度把楚江淹沒了,幾乎死在那兒了。
豐滿老太婆哭泣著。
在這哭聲中,人們不住地亂啐著楚江,幾乎要把他趕走了。
但是,楚江不怕的。
下班之後,他又走進了那個破敗的寢室,爬上自己那個沒有什麼溫度的床,想睡下,卻又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