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永也很是驚喜,在長輩們做過介紹以後,忍不住插言,“爺爺,這就是我上次跟您說過的葉清禾,陪我去選玉石刻玉章的葉清禾。”

爺爺隻說今天帶他來赴宴,並沒有說來誰家,以前也沒聽過爺爺和蕭家有交情,這次偶遇,真太讓人喜出望外。

蕭城興聽說倆孩子跟江老的孫子是同學也很高興,家長會時就見過江之永,一表人才成績拔尖的小夥子,很受蕭城興讚賞,當然,沒忘記叮囑蕭伊庭多學習人家。

蕭伊庭自然是不服的,可偏偏還要裝出一副謙遜的樣子來,十分憋氣。

江老則笑嗬嗬地誇讚葉清禾,稱讚她才是人中龍鳳。

家庭之間的聚會就是這樣,相互誇讚對方的小孩,將自己的小孩貶得一文不值,這仿佛已經成了體現謙遜的習慣,葉清禾泰然處之,蕭伊庭則在那不爽。

江老顯然是對葉清禾最感興趣,寒暄之後,便拉著葉清禾坐自己身邊,一直和她說話,談玉、談畫,談書法。

葉清禾應答自如,卻並沒有顯擺似的侃侃而談,大多時間聆聽,就像在學校聽課一樣認真,為了表示自己對“老師”的尊重,偶爾會發下言,所言不幼稚,不賣弄,恰到好處。

江老大為喜悅,對蕭城興道,“早就預料這個女娃不簡單,果然大家之風,你們蕭家教育出來的孩子,當真個個不可小覷!”

蕭城興得意極了,明顯忘記了這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小女年紀還小,就愛瞎琢磨書,在江老麵前丟人現眼了!”

“瞎琢磨就能像她這麼知進知退的?那認真起來還得了?清禾丫頭,想沒想過高考考什麼專業?書法?還是美術呢?”江老已經知道她書法相當不錯,據說繪畫也不賴,這麼顆好苗子,他很想看著她成為一代年輕書法家或者畫家。

葉清禾從沒想過要考書法或者美術,學這兩樣,其目的到了現在,也就跟蕭伊庭一樣了,修身養性,陶冶情操……

於是笑著說,“江爺爺,還早呢,明年再說吧。”

“也是……考什麼也是你們蕭家決定的事……”江老聽著便知道沒戲了,這丫頭的理想不在這上頭,“不過,丫頭,老頭子我難得遇上一個知己,忘年交,你可得陪爺爺多玩玩!”

“這個……好吧……”葉清禾不能不答應了。

有了這個承諾,葉清禾不得不常常在下午不用給蕭伊庭上課的時候被葉家的車接走,陪江老去逛古玩,賞字畫。

這種時候,江之永也是跟著的,還帶個小本子,把他們聊的都記下來。

這天,葉清禾卻在玉器市場看見了一個人付真言。

他極認真地擠在人堆裏,聽一個中年人吹噓玉石鑒賞寶典,那人更把自己說成了專家級人物。

退學的付真言,會在這裏幹什麼?

她不由自主放慢了腳步,聽著那中年人瞎吹。

他說的有的固然有理,可很多也純屬瞎掰。

有些懂得的圍觀者便唏噓起來,那人一火,便有吵起來的趨勢,圍觀的人群也散了,道路上稍有些混亂。

“爺爺,您小心。”葉清禾扶著江老的手,唯恐有人將他撞倒。

越是擔心什麼,偏偏地要發生什麼,付真言被幾個人奔跑間一推,往江老這邊跌過來。

“付真言,小心!你看著啊!”葉清禾喊道,江之永也趕緊扶住爺爺另一邊臂膀。

付真言覺得這聲音耳熟,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回頭一看。

“葉……清禾?”付真言見到她,顯然驚訝至極,連瞳孔似乎都在那一瞬間放大。

這反應倒是讓葉清禾覺得好笑了,她有這麼可怕嗎?難道不是他更可怕一些嗎?以他的名聲,學校好多同學都談“付”色變。

“你好,付真言。”她輕輕點頭。

“這……也是小朋友?”江老笑著問。

“爺爺,他是我們同學。”她簡簡單單地介紹,見江老並沒有受到驚嚇,放下心來。

“哦?那一起去喝個茶吧?”江老的習慣,每次到三點左右,就會去這附近的一家老茶館喝茶。

“不……了……”付真言低下頭來,突然就這麼逃開了,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你們這同學……真奇怪。”江老不由笑了。

葉清禾也覺得詫異,江之永卻道,“可能他覺得自卑吧。”

“自卑?”葉清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付真言是退學的學生,在他們麵前覺得沒臉……

可是,會嗎?付真言真會這麼想?

未必……

不過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般的同學,她並未去深思,攙扶著江老去了茶樓。

這茶樓很有老北京的感覺,四方桌,蓋碗茶,仿清雕花木門窗,大堂裏還有人說評書唱大鼓。江老興致好的時候,也會在外麵聽上那麼一段兒,若是乏了,則會進包間,僅僅隻喝碗茶,和兩個小輩說說話。

今天,江老直接上了二樓,顯然是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