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喧鬧之至,而他,每晚喝得大醉。
她以為,等他把所有的同學和朋友都請完,他便能消停了吧?
可是她錯了,沒有人來,他自己一個人也能在家裏鬧得天翻地覆,音響的聲音開到最大,電子樂強烈的節奏如同敲打在她心口一樣,極度難受,無法集中精神。
其實她明白,亂的不是環境,而是心。
當年能在球場邊上看書的人,已和現在不是同樣的心境了……
終於,在某個他還算清醒的早晨,在餐桌邊,她堵住了他。
這些天來的情況是:隻要她出現他必然消失。
她若從房間出來得早,他必然鎖了門在房間裏不出來;
她若出來得晚,他則早已上課去了。
“二哥,我們……要不要談談?”她堵住他,誠懇地說。他心裏的結始終沒有打開,他這般鬧,自然是鬧得她無法複習,可他自己呢,也不打算好好考了嗎?他原本就是個性情中人,這些年若不是她鞭策,完全會隨性而任意妄為,所以,她希望能把他心上的這根兒給拔掉。
他看也沒看她一眼,從她身旁走過,再次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其實於他倆而言,關門對彼此都不是阻礙,隻要想,便可以直接打開對方的房門。
而葉清禾此刻是想的。
所以,她毫不猶豫推開了。
卻在進入房間的瞬間傻了眼……
在她和他相處的曆史上,她是勇猛的,淡定的,小小的身體蘊含了巨大的能量,可是,卻沒有能量來支撐這一刻的尷尬。
她的腳步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該退出去還是繼續往前走。
他仍舊是這幾天裏所維持的冷淡的臉色,對於她的闖入,視若無睹,也並沒有一絲慌亂……
淩亂中,她竟然想起了高中那次闖入他的房間,和蕭家人一起窺見他的秘密時,他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如今,他卻如此淡然了……
男生長大了,心理也練得強大,並著臉皮也厚了嗎?
竟然就這樣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從容不迫地走進了浴室,而後,浴室裏便傳來水聲。
她站在原地,聽著水聲淅淅瀝瀝,漸漸地平複著自己的心緒。
既來之則安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看見了,就沒有比這個更糟糕的情況了……
如此一想,反而淡定了。
地上散亂著他剛剛脫下的衣服,從外到內,亂七八糟,一如他平日的作為。
她一件件拾起,擱在椅子上,等她出來。
不多時,水聲停了,浴室門響。
這一會兒,她學乖了,沒有正麵麵對浴室。
可是,他從浴室去衣櫃拿衣服,還是得從她麵前經過。
她知道,越是這樣的時候,越不能亂,若表現出一點點慌亂,這談話就進行不下去了……
所以,“麻煩你出來的時候裹上浴巾好嗎”這句話,在她舌尖打了個轉兒,恁是被她憋回去了,任那滿室春色蕩漾,坐等他慢吞吞地找衣服,再慢條斯理地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
等他終於穿好了一切之後,她開口了,“二哥,我們談談吧。”
他提起了書包,準備走人了。
她立馬抓住了他書包帶子,“二哥!”
他終於停住了,嗤笑,低低的一聲,淡淡的冷意和嘲諷,“原來你看得見我啊?我還以為你眼中沒有我呢……”
她微微一窘,此話的意思,便是他剛才所有的行為都是故意?
心中卻是暗暗搖頭,他們之間還真是親密無間到了極致,真正是一點男女之防都不必顧及了……
“二哥,我們能好好說說話嗎?”她盡量放低了姿態。
他卻硬生生地給拒絕了,“不能!”
“額……”她抓著他的書包帶子不放,柔聲道,“二哥……”
“你是想要給我背書包嗎?”他說。
他的書包,她背了那麼多年,再給他背,其實也沒有什麼,隻是,這樣的他,又是何必?
她暗暗歎息,“二哥,今晚,你還打算繼續嗎?”
“繼續什麼?”他反問她。
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會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索性把話給挑明了,“二哥,你每晚這麼鬧,固然是讓我無法學習,可是你自己呢?也不要學習了嗎?不要考試了嗎?不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了嗎?”
他低下頭來,看著她,眼裏充滿了好笑,“夢想?我的親妹子!你可真懂我啊!我的夢想是什麼?難道你不明白嗎?我的夢想,就是,吃喝玩樂泡妹子!你以為我還有多麼崇高的夢想?念書考研?說白了,那是你們的事!”
“額……”她臉色微微一白。
他眼中卻閃過淩厲的快意,鬆了手,書包幹脆扔給了她,“你喜歡,你就拿著唄!這裝備對我來說,非但沒用,還是個負擔!”
“二哥!”她轉到他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二哥,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賭氣是小孩子行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