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心口被柔軟的一團一撞,撞得她心裏酸酸的,發疼……
可是,她卻裝著不懂,故意生氣地問,“我幫了你忙,你還說我傻?”
這回他倒是回得很快,“不是,我的意思是,曾經也有一個人,為了給我找材料忙了一個通宵。”
他的答案,是她意料之中的,天底下,除了她這個傻瓜,再不會有別的傻瓜了……
她再一次慶幸自己女扮男裝……
既然傻,她得故意裝傻才行吧……
“沒辦法,為了生計啊!我們菜鳥玩家不比你們大神,不努力哪裏能賺到錢!”她回複過去。
他居然發了個笑臉過來,“來我這裏,包你成為大神!”
“好啊好啊好啊!大神哥哥要罩著我啊!”她愈發演菜鳥上癮。
而後,他便在幫裏說話了,“來新人了,大家出來歡迎。”
她發了個表情出來:多多關照。
一群人便開始灑鮮花,鼓掌什麼的,然後自然有人看了她的裝備,在幫裏大喊,“這新來的夏天是不是和城主有什麼特別關係?這樣的也能進幫來?”
她沉默,不出聲了。
“相逢就是兄弟,講究個緣分,沒什麼強不強弱不弱的,好好照顧她吧。”他發了這麼一句話,算是終結了鬧哄哄的歡迎儀式。
“今晚有城戰,記得晚上一起上YY,統一指揮。”幫裏的長老越過歡迎儀式,開始說正事。
“嗯!全體上YY!”蕭少簡短地命令。
上YY?她默默退了遊戲,還是算了吧……
而後,將筆記本往另一頭一扔,再不想其它,睡個昏天黑地再說,有什麼問題,還是醒過來再想吧……
哪知,她還沒把遊戲再遇他這件事想清楚,傍晚的時候,吳潮又來了……
她詢問的眼神看著蔣媽媽,蔣媽媽對她回之以無奈的目光,她隻好和吳潮打招呼,跟從前一樣不冷淡也不熱情。
吳媽媽進廚房做事去,算是躲開了,剩他兩個在外麵店裏。
吳潮低著頭,似乎有話要說。
而她,是不方便主動開口說話的,於是打開了電腦。
“小荷。”吳潮終於叫她了。
“嗯?”她輕聲應道。
“小荷,我是不是給你壓力了?”他問。
“額……”她索性不說話了,等他說。
“小荷,你別想太多了,我隻是看著你和蔣媽媽兩個女人,有些方麵可能有點難處,我們又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啊,鄰居不幫誰幫?”吳潮輕聲道。
“額……”也許真是她想多了?
其實被男生這麼說,還是有些沒臉麵的,畢竟,人家從來就沒表白過,顯得她有多自作多情似的。
不過,沒臉麵總好過有後患,無論是她過於敏感了,還是吳潮不願承認,讓所有的可能性都到這裏終止,是最好的。
“小荷,我客棧新裝修的時候你不是也給我想了很多點子嗎?你那些點子,客人都很喜歡,可幫了我大忙了,我也挺感激你的。所以……”他還是有些拘束的,“所以,我隻是想……我們……能成為鄰居也是緣分,彼此關照難道不好嗎?”
她抬頭看他,微笑,“能這樣,當然好。”略覺尷尬,可是,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吳潮把這些話說完似乎也覺輕鬆了,可是,繼續留下又有些不知如何繼續接話題,於是隻和她說,客棧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葉清禾終於可以有時間來想一想,她和蕭伊庭這次在遊戲裏的重逢到底該用怎樣的心態來麵對。
坐在電腦前,目光盯著桌麵上那個遊戲圖標,仿似那是一個神秘的機關,觸動,便能開啟另一個世界的門……
蕭少和一一風荷的世界,難道不應該被永久封存了嗎?
驀地,夜風中傳來古箏調音的叮咚聲。
河岸會有一些頗具才情的店家,自夜幕初臨之時奏些樂曲,諸如《春江花月夜》或者《梅花三弄》之類,作為店裏的助興節目,給顧客營造氛圍。
她腳不方便,不知這些曲子出自哪裏,也從不去打聽,有些事物,朦朦朧朧的狀態是最美的,具體了,明白了,反而少了些意境,尤其,在她臨睡前,若還能聽到這些曲子的話,她於半夢半醒之間,會常常自以為,是哪家深閨的小姐,臨月思懷,曲訴相思……
這樣的想象和聆聽,也是江南生活裏極有韻味的一件事。
不知,今晚,將會奏什麼?
夏日的晚風輕輕吹送,送來香粉店鴨蛋粉的甜膩味兒、糕點店蒸江米糕的糯香味兒、還有不知誰家的煙火,燒出來的醬肘子的味兒,她一點也不覺得這些味兒俗,這是煙火的味道,人間的味道,河風裏得有這些味兒,才是完整的江南。
琴聲,便總在這般煙火氣息的黃昏裏緩緩流淌,如撥雲散霧的淡淡月光,將整個小鎮帶入江南的古韻裏。
而今天,響起的曲子,竟然是《枉凝眉》……
她怔住……
永遠也不會忘記十八歲那年一曲絕奏,淒婉,內斂,深厚,執著,也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次的淚流滿麵……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不知此身何棲,不知此刻何時,甚至,分不明這曲入耳,究竟是胡樂還是箏音,更不知怎麼的,鼠標已經點開了遊戲,高山流澗,斜雲飛虹,遊戲裏的鏗鏘之樂劃斷了箏曲,她落在繁華街市。
星空下的街市,紅燈高掛,人頭攢動,她站在人群裏,遠遠的,大片金色華光飛速馳近,發如雪,衣如血,懷中兵刃乃一瑤琴,亦紅光奪目,自她眼前呼嘯而去,攜著永遠跟在他身後的一一風荷,與他同樣的一身紅衣,手中的武器“滿月”紅得欲滴血……
原來,這就是他昨晚做出來的情侶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