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頗好,幾絲淡淡的月光透過紙糊的窗戶照進來,扈小月脫了外衣,正準備入睡。
“叩叩叩。”竹門外響起幾聲很有節奏的敲門聲,映在門上的影子高大且筆直,應該是她大哥。
扈小月攬好衣裳去開門。月色皎然,院中樹影斑駁,隱隱綽綽,一絲冷風灌入房內,粗葛布的衣衫有些發沉。
“大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扈小月打了個哈欠,關好門。
隔著不遠處的主臥,葛紅已經帶著兩個孩子睡下了,早間被他男人揍腫了臉,一下午沒有跟他說話,見他走出房門,也沒有追問他去哪兒。
扈桑吉放下手中的木盆和藥,招呼扈小月過去。蹲下身來,撩起她的褲管。那纖細的腿瘦的隻剩下皮包骨,看著都讓人心疼。
帶著厚繭的大手接觸到她的肌膚,扈小月躲了躲,雖然是她大哥,卻是個陌生男人,多少有些不習慣。
“別動,讓大哥看看你的傷。”隻見那纖細的腿上,一塊青一塊紅一塊紫,因為瘦,甚至能看到腿上遍布的血管,或腫脹,或阻塞。
“小月,疼不疼?”扈桑吉拿過用熱水浸過的布巾,輕輕為她擦拭傷口,沾著一旁的藥,小心揉拭。
“不疼……嗯。”扈小月眼睛一眨不眨,緊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此刻若是說疼,那便是矯情。今日若是妥協,這樣的小傷也喊疼,日後若是遇上更大的疼痛,又當如何?
眼前霧煞煞的一片,是盆中的水汽氤氳,扈小月靜靜望著她大哥的手,那真是一雙溫暖的手。
“田七能夠提傷,可能有些疼,你稍微忍著些。”扈桑吉邊揉邊說,因為怕她疼,不敢太用力。
母親大人生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妹妹更夠醒過來,如今小月醒了,她老人家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父親大人重病在身,可能也命不久矣,二老不能護得女兒,若是他也護不得妹妹,她該怎麼辦呢?
“嗯。”扈小月點頭,雙手捂臉沒有說話。這種感覺,就像她小時候受了傷,外公為她擦藥一樣,都是那麼親切。
前世自己沒有爸爸,她跟著外公外婆長大,媽媽是傳說中的女強人,也是逢年過節才回家,她小時候一直很努力,就是想證明,沒有爸爸,她一樣也可以活得很好。正是如花般的年紀,拿生命做賭注,一不小心魂穿了,不知道外公外婆和媽媽,能不能受得住這個打擊……
“你被狗咬了?”扈桑吉撩起她右腿的褲管,傷口更加猙獰,一塊死皮連著骨頭…。
扈小月點點頭,不敢去看自己的傷口,內心潸然:“我去洗衣服的時候,被兩隻惡狗纏上了。”扈小月心生恍惚,白日裏太氣憤,這或許不是狗的錯。
從前她外婆家也養了一條狗,那條狗很聽她的話。狗這種生物,是通人性的。小時候院子裏的小夥伴兒欺負她,罵她沒有爸爸,她的狗就會幫她,狗最護主,也最忠誠,狗有狗的使命。
可是路邊的野狗不咬人,今兒遇到的兩條狗,實在太可惡了!
“估計是田二家的小混賬,那小混賬成日不做正事,隻知道遛狗,凡事他看不慣的,就放狗咬,也沒人敢拿他怎麼樣。小混賬他娘,是地主老爺的親妹子,你怎麼敢惹他?”扈桑吉歎息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