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忽然道:“咱們且聽他們的。”
左卿銘道:“他嘴上說的強硬,未必真敢和咱們動手,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他音量如常,事實上就算他說的 聲音再低,以大堂上這三人的耳力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沈凝還要說話,左卿銘手指急轉,在她手心寫下“隔牆有耳”四字,隨即大聲道:“有膽子的你就過來,倒看看我們敢不敢動手?”
他這話似乎激怒了鬥笠人,他馬上就大步的走過來。傅劍寒默不作聲,左卿銘回頭往披香仙子的方向瞟了一眼,也是毫無動靜。都是聰明人,誰也不是傻子。
那人越走越近,轉眼與他們相距僅有兩臂之遙,左卿銘咬咬牙,正要出手,忽聽身旁一聲劍鳴,沈凝已出劍。
左卿銘手中一空,剛叫聲“小心”,沈凝已與鬥笠人戰成一團,黑暗中看不到身形,隻有呼呼風聲一陣疾似一陣,刮 在臉上生生的疼,顯然戰況極為激烈。左卿銘有心想上去幫手,隻是在這無邊黑暗裏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他心中焦急萬分,忍不住前進幾步凝耳細聽,隻覺兵器交擊之聲略為沉悶,鬥笠人的兵器似乎是個手臂長短的鐵 棒,舞動開來威勢極大,迫得沈凝不斷後退,而這鐵棒舞動的聲音凝而不散,粗細轉換間極是均勻,這樣的聲音,豈不 是說明鬥笠人根本隻是在沒有任何變招的胡亂揮舞?
左卿銘再聽下去,猛然發現鬥笠人竟然不隻在胡亂揮舞,他似乎從頭到尾都重複著兩個動作——橫劈、斜挑、再橫劈、再斜挑,就是這兩個最簡單的動作,竟然將夜能視物的沈凝迫得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這分明已經是返璞歸真的大境界,就算是披香仙子、楚天淞之流也未必有這本事。
他心中驚駭未定,忽覺四周起了一陣極嗆人的煙氣,吸進肺裏火辣辣的,初時還不怎地,越到後來來勢愈快,轉眼就彌漫了半個大堂。
是沈家莊!
左卿銘隻怕沈凝有失,大聲道:“快住手!”
鬥笠人竟然很給麵子的停下手:“怎麼,改主意了?”
他呼吸如常,顯然並未用什麼力氣,而沈凝的呼吸卻已紊亂的不成樣子,再加上劇鬥時吸進不少濃煙,直被嗆的連連咳嗽。
左卿銘把她拉回身邊,道:“前輩武功,晚輩生平僅見,不敢不恭。沈家莊放了濃煙,正要快些決斷。我願先入那道鐵門。”
鬥笠人點點頭,左卿銘回身對沈凝道:“沈姑娘,你受了傷,在後麵好生歇息。”沈凝與鬥笠人雖隻交手片刻,真力消耗卻極大,此時喘著氣,一時竟然說不出話。
左卿銘衝她笑了笑,方一轉身,沈凝已拉住他胳膊,左卿銘想把她手拂開,但沈凝抓的甚緊,饒是此時生死一線,他也不禁心中感動:“這姑娘對我倒真好。”
傅劍寒忽然歎了口氣,道:“還是我來吧。”
左卿銘訝然,鬥笠人冷笑道:“你方才不說話,隻是為了想讓我顯示武功,如今可已如願?”
傅劍寒歎道:“就像這位姑娘所言,前輩武功實在深不可測,晚輩小小心思,貽笑方家了。”
原來如此,這傅劍寒果然還是老樣子。
披香仙子忽道:“我想不出武林中有你這號人物。”
鬥笠人冷冷道:“我也想不出武林中還有個輕功這樣好的李老三。”
大堂上濃煙越來越緊,這三人一唱一和,竟似全不放在眼裏。沈凝咳嗽的厲害,最後終究還是傅劍寒看不下去,當先往鐵門走去。
鐵門上有一道厚重大鎖,傅劍寒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隻輕輕一磕,那鎖連著門栓“喀拉”掉在地上。當下他在前引路,左卿銘與沈凝跟在後麵,再往後是披香仙子,鬥笠人走在最後。
鐵門向裏,是一級級延伸到地下的階梯,每級階梯窄的隻能容下半個腳掌,偏偏路長的似是沒有盡頭。黑暗中,幾人還要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埋伏陷阱,走的甚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