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在這一天因為挖洞的關係,幾乎又下降了半人多,前半段隧道幾乎已經沒有了水。左卿銘閑著沒事去隧道那道 鐵門處去看了看,本想找到暗算披香仙子的毒物之類,但除了披香仙子在洞頂抓出的那五道深深的指痕外,就再沒別的 發現,那道厚重的鐵門依然絕望的佇立在那兒,沈家莊也一直沒有動靜,就好像已經完全放心,已經徹底的忘了他們一樣。
最大的問題還是食物,他們找遍整個山洞,但這山洞因為常年煉劍的關係,土質發生變化,竟然連一棵草甚至一根 蚯蚓都沒有,整個山洞就像是一座死域,已是第四天,他們雖然不至於被渴死,但若是在七天內還挖不出暗河,基本就 很難再有指望了。
但既然還活著,就隻得這麼樣的活下去。
洞裏很有些冷,這一“晚”,左卿銘與沈凝相擁而眠。男女之間的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當一個男人抱著女人時,他 往往會想到別的女人,不是他覺得懷裏的女人不好,也不是他多麼花心,這好像生來就是一件沒法子的事。
左卿銘這一晚就想起了楚楚。
他不是忽然想起的,他其實一直在想著,來沈家莊已有五天,他簡直沒有一天不在想著楚楚。但這五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直到現在才有時間好好的想一想那個可愛的女孩兒。
若是你在苦苦的想一個女孩兒,你會想她的什麼?
左卿銘與楚楚相識這幾個月裏,有許多極溫馨也極有趣的經曆,這些經曆裏隨便挑出一兩條,都值得他細細回味。 但左卿銘腦海中首先浮現的關於楚楚的畫麵竟然是在懷恩寺,是楚楚被李老三劫持,他推門而入的一刹那,那雙在濃濃 夜色和微微月光裏不冷不淡的眼睛。
人的記憶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很多你以為一輩子也不會忘的事都在慢慢的腐爛,而在那個時候你以為不重要的事,卻又牢牢的刻在了心裏。
那雙不冷不淡的眼睛在說什麼,那裏麵絕沒有求救的意思,甚至也沒有見到左卿銘驚喜的意思,那雙眼睛不冷不淡的,似乎隻是在旁觀著一件與她沒有關係的事。
她的心境總是難以捉摸。
隻有那個在懷恩寺大雄寶殿上低聲祈求著的少女,才讓他真真正正的看清楚了楚楚心中一角,左卿銘想起這些,一時心中甚是茫然。
楚楚在幹嘛,是在等著自己,還是來沈家莊找自己,或者幹脆直接回高陽或者京城去了?她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子會 不會有什麼危險,沈家莊在承德一手遮天,會不會已經發現了她?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師父已經死了,坐在那輛寬敞的大 馬車上,會不會正想著自己?
左卿銘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發現近在咫尺的沈凝正在淡淡的望著他。
左卿銘心中一空,勉強笑道:“還沒睡?”
沈凝點點頭。
左卿銘試探著問道:“睡不著?”
沈凝又點點頭。
左卿銘笑了笑,一邊探出手試了試沈凝額頭的溫度,一邊沒話找話的說道:“你若是不給我那道真氣,現在內傷大概已經好了。”
沈凝道:“是我打傷了你,自然也該我救你。”
左卿銘道:“可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
沈凝淡淡道:“沙天霸要殺我,我是為了我自己。”
望著她微微閃動著的眼睛,左卿銘良久道:“也許你不該來的。”
沈凝道:“那我該怎樣?”
左卿銘道:“也許你該一劍殺了我,再回你的小屋好好練劍,而不是和我在這裏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