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傭兵沒有倒在箭雨下,卻是栽在了自己人的手裏,臨死前的那一刻,他們忽然覺得夥伴一詞在這裏是多麼的可笑,同伴一語用在這裏是多麼的蒼白無力,他們寧可光榮的戰死在戰場上,然後被後人偶爾想起的時候講述他們的光輝事跡,或是唾棄他們身前的殘忍,也不願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個埋骨之地,最後連一句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給後人的隻有一棵棵長青的綠樹,和一句句殘缺不全的謠言蜚語。
但是,已經沒有辦法了啊,傭兵們已經殺紅了眼,溫潤的鮮血讓他們瘋狂!他們已經分不清哪一個是朋友,哪一個是敵人,哪一個又是他們共同的敵人了,他們隻知道隻要將眼前的人殺死,然後拿走他們手裏的盾牌,他們就可以安全的,毫不費力的完成這個任務,然後坦然自若的回到傭兵中心,在他人羨煞旁人的眼神中毫無愧疚的拿起那屬於他們傭兵的勳章......
箭雨依然沒有停息,躲在土丘後麵的人也漸漸感覺到了威脅,那是來自生命的威脅!
雖然躲在土丘後麵短時間內不會有事,但要是時間一旦長了,那可就說不準了。這種水磨工夫,雖然慢,但是總有它完成的一天,到了那個時候,再想回到現在,可就什麼都晚了。
土丘後麵的地麵上坐著幾個傭兵,不,應該說是一個個小土丘!渾身除了上半身能夠勉強看出一個人的外觀外,其餘的地方都是圓滾滾的,沒有任何瑕疵。
“哢嚓......”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中的一個小土丘終於動了,隨著上麵的泥土漸漸的剝落,終於顯現出了裏麵的樣子,一個人!
是個,這就是一個人,一個還算幹淨的人,最起碼比起之前那些在箭雨中打滾的人來說好多了,隻不過身上全是泥土,甚至連領口裏都灌進了一些土塊,將領口頂的老高,像是被專門提起來一樣,若是不看頭部,還真以為這隻是一個做工逼真的雕塑。
這位傭兵整個人就像是從泥土中挖出來一樣,處處散發著泥土的氣息,從外麵看去,就是一個土疙瘩。要不是外麵還留著一雙眼睛一個鼻孔還有一張嘴,都快要看不出他還是人了。
一個傭兵多了動僵住的四肢,然後將腿盤起來,用手慢慢的捶著膝蓋,轉過頭來問道:“大偉,咱們怎麼辦?”
剛才的一切他雖然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看真切,但大體上還是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老實說,他對這種事情已經能夠做到見怪不怪了,但他還是覺得要為自己著想,不說別的,單單一個安全程度就是個大問題!
很明顯,這位傭兵問的也真是其餘的傭兵想要問的,所以沒過多長時間,隨著一聲聲類似蛋殼的破裂聲,其餘的傭兵也開始行動了。
他們先是將自己的身體從泥土中弄出來,然後將臉上的和脖子裏的泥土摳了下來,這才轉過頭來對著悠閑的坐在一旁的王大偉說道:“是啊,我們怎麼辦啊?這裏待不了多久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次的任務怎麼辦?大家總不能就這麼白跑一趟吧?”
很明顯,這個傭兵說的也是大家想要說的,很在理。不說別的,單單是白跑一天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個不小的代價,如果這個任務完不成的話,恐怕今天回去隻能吃黑麵包了。
“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們這次來的時候都是輕裝上陣,連一些能夠防禦弩箭攻擊的鎧甲都沒有,更別說反抗了。”王大偉並沒有和其餘人一樣用泥土將自己蓋住,而是保持著原樣,隻不過搬了一塊大石頭擋在了自己的後麵,自己靠了上去。
“沒有辦法是真的,這個大家都知道,不怪你,當初要不是你,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呢!不過現在不和當初一樣了,當初是因為某種原因才這麼做的,但是現在能不能走的了都是個問題!靠了,老子當傭兵幾十年,還沒遇到今天這種情況,簡直窩囊!”大胡子傭兵摸著自己的胡子,將上麵的泥土慢慢的揉了下來,另一隻手緊握,然後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後麵的土堆上。頓時,靠在土丘上的傭兵俱是感覺後背一震,甚至離得近的都感到有些麻了。
這麼大的動作王大偉也感覺到了,盡管他後麵墊的是石頭,但是並沒有阻擋住這股力量的傳遞,被他靈敏的感知感覺到了,他現在絲毫不懷疑,若是給這個傭兵一身堅固到足以防禦手弩傷害的鎧甲的話,他可以毫不費力的將這些個可惡的偷襲者從暗處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