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慶很會看人臉色,他的年紀大,心思很靈活。蕭堇風的質問,讓他立刻警惕起來。
他故意裝作沉痛的模樣看著蕭堇風回答,“我們不是專門過來找堇顏,而是機緣巧合下得知堇春糟了大難,所以特意過來探望,隻是……”
到這兒,他開始不住歎氣,一副不下去的模樣。
“你們怎麼會被趕出來?怎麼到了京城來?就你和嫂子一起過來?”蕭堇風一連追問了三個問題,顯然他對蕭遠慶也保留一些戒心。
“你問了這麼多,我們要怎麼回答?”蕭遠慶為難地回答,“要問我們為什麼到京城裏來,起來,話就長了。”
“娘,餓。”三歲的寶兒在梅氏的懷裏哭泣著。剛才他在宅子裏看到蕭堇顏吃燕窩的時候,就饞得很,隻是梅氏將他拘得厲害,他才沒敢鬧開。
這會兒出了蕭宅後,他就大聲哭鬧起來了。
梅氏心疼地看了一眼一雙兒女,早上的時候,由於公婆和張氏得知蕭堇顏消息後,一直興奮不已。所以一家人早上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就急急忙忙往蕭宅趕過來。
再了,自從到京城以後,他們一家身上的銀子就用的差不多了,吃喝用度都是能省則省,人人根本沒有吃飽過。
否則的話,他們也不會急急忙忙沒有準備地就趕過來。
現在蕭堇木被送進了牢獄中,以後的生活可怎麼辦?
梅氏這麼一想,不由得眼睛一紅,開始掉起了眼淚。
蕭遠慶扭頭看了孫子一眼,有些無奈地向蕭堇風解釋,“我們到京城的日子過得清苦一些,孩子也受了不少委屈,讓你看笑話了。”
“餓,娘。”寶兒還在抱著梅氏的脖子叫嚷。
“娘,我也餓。”五歲的寶娘也輕聲。
梅氏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蕭堇風看了於心不忍,他忍不住開口,“嫂子,跟我來,先找了吃飯的地方,讓孩子吃飽肚子。”
不等梅氏開口,蕭遠慶連忙向他道謝,“大侄子,多謝了。如果今日沒有遇上你,我們一家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蕭堇風看了他們一眼,“你們稍微等一下,我過去問問。”
到底,他還是不放心蕭堇顏和堇春的身體。
蕭堇風快步走到了蕭宅的門前,上前叩門。
門應聲而開,楊鳴和一個廝出來見了他。
“請問府裏的公子身體可曾好轉?”蕭堇風客氣地問。
“公子的身體還是老樣子,多謝蕭大人惦記著。”楊鳴禮貌地回答,卻沒有放他進去的意思。
蕭堇風聽了,臉上浮現出失望的神色,頓了頓,他又焦急地追問,“你家公子有沒有按時調理身體?”
“公子的身體一向由月公子負責調理,世子又差人送來了不少補品。三公子對公子也很上心,有勞大人掛念了。”楊鳴規規矩矩地按照禮節回答。
蕭堇風聽了微微歎口氣,雖然楊鳴每日都會一絲不苟將府裏消息傳遞出來,但他沒有親眼見到蕭堇顏和堇春,心還是一刻踏實不了。
蕭遠慶站在遠處看到蕭堇風果然沒有機會進去,頓時吃了一驚。他不明白,三房的四個孩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了京城以後,他們兄弟居然會分家而居。
看情形,蕭堇風在這邊好似並不受歡迎。更意外的是,三房的兩個的居然是跟著蕭堇顏那個病秧子生活,難道是因為蕭堇風在京城裏娶了官姐後,將他們三兄弟趕出門呢?
不過蕭遠慶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看情形,好像是下麵三個的不願意接納蕭堇風。兄弟四人,分明是蕭堇風被三個的給排擠出來了。
畢竟到京城裏時間短,蕭遠慶還不知道蕭堇風根本沒有和傅若蘭成親。
“我能進去看一眼嗎?哪怕看一眼也行。”蕭堇風帶著哀求的語氣問。
“不好意思,蕭大人。世子和月公子在宅子裏,公子身體虛弱,不適合待客。”楊鳴回答以後,就帶著廝進去將門關上了。
看著緊閉的大門,蕭堇風欲哭無淚,心裏也亂成了一團。
梅氏和蕭遠慶看到他背影的蕭條,也不敢過去打擾他,隻能站在邊上靜靜地等著他。
蕭堇風在蕭宅的大門口也隻是站了一會兒,等他平息了自己的情緒以後,就折身回來了。“走吧。”
蕭遠慶暗喜,他們大房在京城裏舉目無親,現在兩個兒子又關在府衙裏,他正發出要如何將兒子給撈出來了。現在機會送上了門,他絕對不會錯過。
三房的四個孩子離開江南後,他才打聽出原來蕭堇風是到京城裏來娶親的,對方居然還是一個官家姐。
蕭遠慶暗想,蕭堇風既然娶得是個官家姐,生活肯定不錯,而且他在京城裏的人脈應該也很不錯吧?或者,蕭堇風已經中了舉人,不對,剛才蕭宅看門的人好像稱呼蕭堇風為大人。
難道蕭堇風不僅僅是中了舉人,還在京城裏當了官?
這個發現,差點兒讓蕭遠慶失聲叫起來。蕭堇風今年才二十歲,居然就當了官?
打死蕭遠慶也不相信,蕭堇風當官靠的是他本人的本領。
蕭遠慶認為,蕭堇風之所以能當官,完全是因為蕭堇風找了一位官家姐。肯定是蕭堇風的老丈人給他打通了門路,否則的話,以蕭堇風的年紀,又怎麼能當官?
蕭堇風心裏很亂,根本沒有注意到蕭遠慶臉上多變的神色。
“就在這兒簡單吃點兒午飯吧。”他將蕭遠慶和梅氏帶到了一處麵館坐下。
麵館不是太大,但裏麵收拾地很整潔,二和掌櫃身上穿得也很幹淨。但蕭遠慶心裏有些不安,在他看來,蕭堇風已經當了官,身上的銀子肯定不少。
既然身上有銀子,那麼蕭堇風不應該將他們領進大的酒樓去吃飯嗎?哼,氣鬼!一輩子上不得台麵。
梅氏戰戰兢兢,她倒是沒有什麼不滿意。家中也沒有多少餘糧,能進這樣的麵館用餐,對於她來,已經是一種奢侈了。
“客官,要點什麼?”二看到有客人上門,連忙過來招呼他們。
蕭堇風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店鋪裏其他的客人大多點的是肉絲麵,於是漫不經心地,“五碗肉絲麵。”
“好嘞,客人稍後。”二滿臉推笑地,跑著進了後麵廚房。
“你們不是在江南嗎?怎麼到了京城?”蕭堇風終於從難過中回神,他狐疑地看著蕭遠慶問。
“這事起來話長啊。”蕭遠慶歎口氣回答。
蕭堇風不接話,等著他的下。
蕭遠慶本來想吊起他的好奇心,好將大房的遭遇得淒慘一些,然後最大化地得到蕭堇風的同情和幫助。但蕭堇風不配合,他隻好訕訕地繼續講述下去。“這事起來,全都怪我呀。你們走後,老爺子死活要將土地租出去,然後遠離江南。我們不知緣由,但老爺子發了火,老二一家也支持老爺子,所以最後我們大房的人,隻好也跟著一起離開了江南。”
蕭堇風聽了沒有反應,他知道蕭老爺子之所以逼著家人離開江南,肯定是是因為接到了他離開時留下的書信。
“我們老蕭家除去你父親是讀書人,外出見過世麵。剩下的我和老二,一輩子就沒有離開過鎮子,兩房的人在江南外也沒有一個親友,出了江南,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老爺子,我們就往北方走,等出了江南,就在秦州找個地方租下一些土地種,將就一年兩年再回去。”
蕭堇風聽了,覺得有些不對勁,“照大伯所,你們現在應該在秦州才對呀。”
“別急,你聽我將話完。”蕭遠慶歎口氣,“到了秦州以後,我們果然按照老爺子的,找了一處村子暫時落了腳,但我們所帶的銀子也剩得不多了。可我們兩房一大家的人口,隻租了五畝旱田,哪能填飽肚子,所以,我就琢磨著做點兒生意好貼補家用。”
到這兒,蕭遠慶的聲音明顯低了下去。
梅氏聽到他提到生意,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這個公爹到現在還在糊弄人。
蕭堇風在京城裏,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時候,她作為蕭家媳婦,可是將事情的經過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