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禦史的目光頓時全落在了老宅子那邊幾個人身上。—
蕭堇木臉色發青,蕭遠慶有些慌張,其餘幾個目光在閃躲,他們再也沒有一開始的囂張和得意了。
老印氏的眼神淬了毒似的盯著蕭堇顏。
蕭堇顏臉色自若,毫不回避看著她。
“你就是個喪門星,殺的玩意。你胡亂造謠,顛倒黑白,老為什麼沒有早收了你?”老印氏開始撒潑。
“祖母。”蕭堇風急了,“堇顏一向對你孝敬,你為什麼要咒她?”
古人相信命,蕭堇顏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蕭堇風可以忍受老印氏對他辱罵,卻不允許老印氏咒罵蕭堇顏。
雙方真的對上,誰是誰非,誰真誰假,幾乎一目了然。
幾個禦史看到老印氏當著他們的麵就開始撒潑,心裏對老宅子的人更加不喜了。
“蕭堇風,你既然願意收留他們,為什麼又將他們趕了出去?”老禦史看著蕭堇風問。
蕭堇風嘴角哆嗦,嘴巴張了又閉上,顯得十分為難。
吳依琳急了,想開口,吳步星一把將她拉住,並且對她搖了搖頭。
吳依琳恍然大悟,站在一旁光流淚不話。
她已經快要到臨產的日子,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站在一旁無聲地哭,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同情。吳依琳的沉默,和老宅子幾個女人誇張的哭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急迫之下,蕭堇風下意識地看了蕭堇顏一眼。
蕭堇顏冷笑不語,眼中的譏諷顯而易見。
蕭堇風被她的笑意刺激到了。“回大人,下官認為即便是斷了親,可是血脈卻還是相連的。他們得罪榮王府世子,被世子送進了牢獄,是下官不忍心看到他們受苦,特意為他們送去了衣物和被褥,等他們出獄以後,更是下官接了他們回來住。但是祖母住了幾日以後,居然要我們夫妻搬出去,讓她住到主屋來。”
“畜生,你得好聽,哪裏有讓長輩住房子,你自己獨住主屋的道理?你眼中根本沒有我這個祖母,你願意讓我們過來,無非是想哄個好名聲罷了。”老印氏指著蕭堇風不留情罵著。
幾個禦史見不得她這種潑婦模樣,老禦史一拍桌子,大聲嗬斥,“本官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裏審查蕭堇風,不是來聽你撒潑的。如果你再擅自胡言插話的話,本官定饒你不得。”
“大人,當初將他們趕出去的,是吳家的意思,和妹夫並沒有任何關係。”吳步成上前一步拱手解釋,“此處院子是我們吳家給妹妹的陪嫁,自從蕭家老妖婆住了進來,妹妹不知吃了他們多少苦頭。他們鬧著要大院子也罷了,見妹妹不願意,居然還對妹妹動手。各位大人也看到了,妹妹身懷六甲,哪裏是他們一群人的對手,如果那不是廝聰明,到吳家來找我們兄弟過來,妹妹斷然會遭了他們的毒手,也就在那,妹妹差點兒被他們害得流產了。”
幾個禦史一聽,都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們再看大房的目光中已經毫無同情之色。
蕭堇木眼看要壞事,連忙上前一步為自己人解釋,當然他將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了老印氏的頭上,“祖母年紀大,有些糊塗,堂弟又何必和她計較呢?”
蕭堇顏聽了暗自冷笑不已,蕭堇木還真會話,三言兩句,又將蕭堇風按上了一個雞肚腸的罪名,兜兜轉轉後,好像顯得蕭堇風還是不孝呀。
“各位大人,一個普通的百姓之家,一年能賺到多少銀子?蕭伯父臨終時留下的銀子,草民覺得應該足夠蕭老太太養老用了。她不缺銀子,身邊還有兒子護著,為何還要賴在孫子的院子呢?除此之外,大房的蕭堇輝當初還對妹妹身邊的丫頭動手動腳,我們也是忍無可忍之下,才將他們趕出去了。”吳步星也上前一步,為蕭堇風佐證。“大人如若不信的話,大可以問問家中的婢女和婆子。”
“不過都是爛蹄子罷了,是她們先勾引我兒,以我兒的身份,哪裏會看上她們。”印氏理所當然地衝著吳步星嚷嚷。
蕭遠慶狠狠地瞪了印氏一眼,敗家的娘們,不會話就不要再,盡給自家人添亂。
“世子、幾位大人,你們看如何?”老禦史看著楚宣祁問。
“長輩不慈,兒孫如何孝敬?既然斷了親,還要上門胡鬧,簡直可惡。在翰林院門前鬧事,故意敗壞朝廷命官的名聲,可謂不忠。來人,將這些人全都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楚宣祁冷笑著吩咐。
“世子。”蕭堇木驚訝地看著楚宣祁。楚宣祁從進門開始,幾乎沒有任何話,他看著蕭堇顏的目光也帶著濃濃的譏諷之意,怎麼一下子就偏向了蕭堇風那邊呢?
別他沒有鬧明白,就是幾位禦史也有些麵麵相覷,弄不清楚宣祁到底在想什麼。
“世子饒命,草民錯了。草民再也不敢,求世子大發慈悲饒了草民吧。”蕭遠慶嚇得跪在他的麵前不住磕頭求饒。
“世子,明明是蕭堇風那畜生不孝,怎麼還要打我們的板子?”老印氏開始哭喊地起來。
“祖母。”蕭堇木立刻阻止她。
可惜,晚了一點兒,楚宣祁的脾氣在整個京城裏最古怪,也最暴躁。老印氏剛才的一番話,等於在質疑他,他哪會忍一個老婆子的質疑。
“侮辱朝廷命官,罪不可恕。既然你們覺得不公,那本世子就放過你們一次。”楚宣祁冷笑著開口。
蕭堇顏不相信楚宣祁會有這樣的好心。
她靜靜地站在邊上不語,等著看事態的發展。
她不是聖人,也不是真正的蕭家後代,所以對大房那邊的人一點兒認同感也沒有。
既然沒有好感,她又怎麼會主動幫大房那邊求情呢?
“多謝世子。”蕭青禾和蕭青蓮等人卻將楚宣祁的話當真,正一個勁地對著楚宣祁磕頭謝恩了。
蕭堇顏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免了他們的板子。”沒想到楚宣祁這一次還真的開了恩。
“謝世子。”蕭堇木和蕭遠慶也偷偷鬆了一口氣。
“將他們帶出去遊街示眾,否則外人不知,又如何服眾。”楚宣祁冷笑著補充一句。
蕭堇木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他如墜入三九隆冬的冰窟窿中,渾身上下全都澆了一個透心涼。
“求世子開恩,草民願意接受二十板子。”
“嗬嗬,居然還要主動加板子?”楚宣祁冷笑起來,他轉過頭看著蕭堇顏淡笑著問,“蕭堇顏,你覺得本世子該不該滿足他的願望?本世子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去處理了他們。”
禍水東引,蕭堇顏不得不佩服楚宣祁,這個人太過陰險,居然想到這樣的招數讓大房的人將仇恨算在她的頭上。
以後,一定要遠離此人!
蕭堇顏暗暗整理一下,她和楚宣祁認識後的交接,但是無論她怎麼整理,都沒有找到她得罪過楚宣祁的跡象。
至於楚宣祁為什麼看她不順眼,起來也可以算是個謎了。
“該死的畜生,果然是你。”印氏一聽楚宣祁的話,果然惱了。
她也不動腦子分辨一下,楚宣祁話的內容是真是假,腦子一熱,張牙舞爪直接衝著蕭堇顏而去。
楚宣祁坐在上位,冷冷地看著印氏行凶,卻一點兒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倒是老禦史看不過印氏的瘋狂,大聲嗬斥了她,“大膽婦人,居然當著眾位官員的麵,就敢行凶,果然是潑婦,品行不端。”
蕭堇木手緊緊地攥成了一團。
他萬萬沒有想到,蕭堇顏竟然如此神通廣大,連京城裏最喜怒無常的楚宣祁也認識。
雖然楚宣祁的話未必可信,但是有一點兒可以肯定,蕭堇顏一定是早就認識楚宣祁。這麼來,京城三公子,個個都能和蕭堇顏扯上關係。
為什麼?憑什麼他奮鬥這麼久,卻一點兒也比不上三房的子弟。他好不甘心呀。
“蕭堇顏,老怎麼沒有將你收去呢?蒼不長眼呀。”老印氏開始拍著大腿哭喊起來。
一時間,屋子裏又變得混亂起來了。
“蕭堇顏,你不得好死,我不會放過你的。”蕭青禾趁人不備,猛地衝到了蕭堇顏的麵前,她抬起手就想狠狠地給蕭堇顏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