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他才拖著落寞的身體回到了自己的宅子裏。zi幽閣
管家見他回來,自然高興萬分,廝們也興奮地忙碌起來。月家這一處的偏院裏所有的下人,都是懂醫術的人,雖然個個頭上都頂著月家的姓,實際上卻是和月家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嚴格來,他們都是神醫穀最低等的下人,生來就是為穀主大人服務的。
一生之中,他們效忠的也隻有認定的穀主大人。
月滿樓恰恰就是神醫穀的穀主,因此無論是月管家還是家中的廝,對月滿樓完全有絕對的忠心。
月管家見他風塵仆仆,滿臉疲憊,立刻吩咐廝給他準備了熱水梳洗。
月滿樓躺在浴桶中泡兒一會兒,頓時疲憊湧上心頭,整個人開始昏昏欲睡起來。後來還是廝進來提醒了他,他才從浴桶中出來,換了衣褲。
不過當他真的躺到了床上想痛快睡一覺的時候,不知為什麼,隻要他一閉上眼睛,蕭堇顏的一笑一顰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耳邊也同時充斥著蕭堇顏和楚宣燁“打情罵俏”的聲音。
月滿樓努力想平靜身心,讓自己進入夢鄉,試了幾次後,他反而越發變得精神起來了。
最後,他實在睡不著,幹脆又穿了衣服,到了琴房前想彈奏幾曲,發泄一下心中的不快。
可是隨即,他又想到,蕭宅和這邊隻有一牆之隔。以蕭堇顏對音律的精通,肯定會聽出他心裏的難過、悲傷。
不,他不想蕭堇顏為此難過,愛一個人,不是為了得到她,而隻是要看到她幸福就好。
今日蕭堇顏對待楚宣燁的態度,無一不是明,她是真的喜歡楚宣燁。
人,果然錯過了一次機會,步步都會跟著錯。
月滿樓並不擔心楚宣燁會對蕭堇顏不好,楚宣燁那家夥雖然幾乎“一無是處”,但實際上,那家夥在感情上絕對純白的一個人。榮王府出來的男人,向來重情!
琴彈不成,月滿樓隻好吩咐廝給他送來了酒和菜。
酒是好東西,隻要喝醉了,什麼都可以忘記了。
“管家,你還是進去勸勸公子吧,的已經送了兩壺酒進去了。”廝看到管家過來,立刻像逮住了救星一般。
“算了,讓他喝吧。”月管家歎口氣。
世上最難醫治的就是情傷,哪怕他們是從神醫穀出來的也無濟於事。月滿樓的個性一向冷情,誰會想到他遇上蕭堇顏以後,會一頭紮進去呢?京城裏那麼多癡迷於主子的姑娘,可惜主子隻認定了蕭堇顏一個人。偏偏蕭堇顏喜歡的人卻不是主子,她好像隻把主子當作了好友看待。
月老的玩笑開得也太大了。
勸不得,不得,月管家隻能順著月滿樓的心意去做了。
廝年輕卻不解,他眼巴巴看著屋子裏一個人寂寞喝著酒的月滿樓,心裏對蕭堇顏暗自埋怨不已。
主子這麼好的人,蕭堇顏不選,居然選擇了楚宣燁那個大魔頭大紈絝,什麼眼光?害得他家主子一個人隻能借酒澆愁。
“管家,林姑娘遞了帖子。”一個廝匆匆過來稟報。
拿著酒壺的廝聽了眼睛一亮,就嘛,他家主子是最好的,哼,蕭堇顏不喜歡主子,京城裏有的是好姑娘喜歡主子。
由於林芳菲時常到這邊來,月家下人對林芳菲也是十分熟悉的,月家上上下下的人,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林芳菲對月滿樓的那點兒心思。
月家,也就月滿樓對林芳菲無動於衷了。
管家負責家中的一切事務,月滿樓和林芳菲之間的相處之道,他一清二楚。如果放在平時,月管家絕對不會擅自做主,讓林芳菲進去給月滿樓添堵。
今卻不一樣,月管家很清楚,月滿樓風塵仆仆不分晝夜趕路,終於從神醫穀趕回了京城。主子一定是滿懷歡喜去見蕭堇顏,事實卻給了主子一個沉重的打擊。
月管家甚至能想象出楚宣燁在月滿樓麵前得瑟的模樣。
算了,多一個人開解一下主子也好,就算月滿樓不喜歡林芳菲,林芳菲來了,以主子的性子,也會溫和地招待她,隻要有人陪著主子話,也能分散一下他的精力。
想到這兒,月管家擅自做主,也不進去向月滿樓詢問一聲,直接吩咐廝,“去,將林姑娘領進花廳去。”
“是,管家。”廝一聽,頓時興奮起來。
哼,就嘛,沒有蕭堇顏,他家的主子行情還是很好的嘛。
林芳菲穿著嫩黃色的襖子,披著大紅色的披風站在門口等候著。
臨近年關,氣並不怎麼好,陰沉沉的,有下雨下雪的跡象。來有些討厭,地上的積雪才剛剛融化了,陰暗處還有些雪沒有化了。
風吹在身上有些冷,為了過來見月滿樓,她是特意少穿了一些。不過林芳菲一點兒也不介意氣的冷,女為悅己者容,為了月滿樓,就算是讓她穿得再少一些,她也願意。
“姐,帖子已經遞進去了,人怎麼還沒有出來?”她身邊的丫頭有些不耐煩地催問。
“急什麼?公子剛剛回京,不準在忙積壓下的事情了。”林芳菲輕聲嗬斥,眼睛卻半點兒也沒有離開大門的方向。
主仆兩個正著,就看到守門的廝跑了出來。“我家公子在花廳,人領林姐過去。”
林芳菲聽了,臉上頓時湧起了紅暈。“多謝,勞煩帶路。”
對於月家這邊的廝,林芳菲知道他們都是神醫穀的人,因此她對待這些廝向來十分客氣。
也正是因為她沒有架子,廝們對她也算是比較喜歡。
“林姐客氣了,人不敢,請。”廝歡喜地領著她往院子走去。
林芳菲腳步輕快,她恨不得三步換做一步走,希望能早點兒看到月滿樓。
好在廝的腳步快,他們很快就來到了花廳。“我家公子從蕭宅回來後,就一個人在花廳中喝酒,林姐,你進去勸勸我家公子吧。”
廝將人領到門口,並沒有往裏走。
守門的廝正苦著臉往裏張望,他看到林芳菲過來,立刻過去給林芳菲請了安,“林姐,你一定要好好勸勸我家公子呀。”
林芳菲還沒有從領路的廝話中回過神,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屋子的門。
月滿樓從蕭宅出來就開始喝酒?為什麼喝酒?難道月滿樓真的喜歡蕭堇顏,他是看到蕭堇顏和楚宣燁在一起而難過嗎?
這個打擊有些大,林芳菲忽然不想進花廳去了。她生怕自己會因此受到什麼打擊!
“林姐,請。”一旁的廝卻催著她進花廳去,並且還性急地自顧自敲開門,“公子,林姐上門來拜訪。”
月滿樓兩壺酒下肚,因為心裏有事,正有些微醉。其實平時他的酒量還不錯,兩壺酒對他來,並不會有任何醉意。但今不同,首先,他喝得是市麵上最烈的酒,是楚宣燁酒廠出來的接近現代高度數的白酒,其次,他沒有任何防範意識,第三,他喝得特別急,身體還疲憊,多方麵的原因,造成了他醉意襲來。
為什麼錯過了,就永遠要失去?不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他對蕭堇顏的個性太明白了,動情了就是動情,沒有永遠不會再有。
蕭堇顏是真的將他當做要好的朋友。嗬嗬,朋友?知己?
是呀,這不是他一開始他追求的目的的嗎?
他不是輸給楚宣燁,而是輸給了他自己,輸給了蕭堇顏。是他最開初接近蕭堇顏的時候,目的不對!想到這兒,月滿樓又狠狠地喝下一大口的烈酒。
酒壺裏的酒很快就見底,他用力搖了搖,發現酒壺裏真的沒酒,立刻嚷了一聲,“酒,送酒來。”
廝看著手裏的酒都快哭了,他為難地看了一下酒壺,又看了一眼林芳菲,最後歎口氣,還是將酒壺送了進去。
月滿樓得了酒,繼續往杯子裏倒。
“公子,你醉了。”廝忍不住提醒他。
月滿樓冷漠地看了廝一眼。
廝嚇得立刻不敢再多言了。
林芳菲站在門口看得心疼,她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月公子,酒大傷身,你喝醉了。”
月滿樓聽到有女子的聲音,然後掙紮著抬起頭一看,原來是林芳菲,他的臉色變了一下。
他是微醉,並不是真的醉了,人他還是分得很清楚,“林姐過來有事?”
林芳菲聞言,淚水差點兒落下來。
難道她非得有事才能過來找他嗎?
她對著廝擺擺手,廝瞄了月滿樓一眼,鬆了一口氣悄悄地退下了。
月滿樓並沒有將林芳菲當作一回事,他繼續喝著自己手裏的酒,想著自己的心思。
林芳菲覺得有些尷尬,但她不會和一個喝醉的男人計較,她主動坐到了月滿樓的對麵。“月公子,少喝一些。”
她仗著和月滿樓比較熟,伸手就想搶走月滿樓手裏的酒壺。
月滿樓一雙好看的眼睛,此刻有些發紅,他的眼神再無半點兒平時的溫和,而是充滿了陰冷,他也不話,就那麼死死地盯著林芳菲看。
林芳菲一驚,這樣的月滿樓她從來沒有見過。在她的心目中,月滿樓就是溫柔體貼的代名詞。
“酒喝大了,會傷身。”她不安地勸。
月滿樓手裏的酒壺本來就已經被他喝幹了,他本不是縱情失控的人,林芳菲坐在了他的對麵,既然酒壺裏沒有酒了,他幹脆重重地放下酒壺,帶著醉意盯著林芳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