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流海!”

隔壁班的男孩子迎麵而來,我還在考慮要不要打招呼,他已經大聲地叫了我的名字。我受寵若驚地朝他揮揮手,擠出一個不協調的笑容。回頭看他的背影時,我傻傻地笑了。

“嗨,流海!”

走在前麵室友F重複了這句話,我還以為她在打趣我,連忙解釋,“他就是和我打個招呼!”

“我也隻是這樣叫你,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低了低頭,深有同感——我幹嘛這麼緊張?

“嗯……是我想多了。”

青春期裏這些話題比較敏感,而我也深受其害。

那段記憶可以追溯到小學五年級,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歎息,一股可以稱之為愧疚的情緒鬱結在心中,排解不去。

我是班上的學習委員,他是班長。我們倆的關係還不錯,他也曾表示過對我的欣賞。本來沒有什麼,大家就是愛起哄,總覺得我和他有什麼。那時的我,什麼都不懂,隻以為他們是在笑話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遭受那樣的待遇,我委屈極了。後來,漸漸習慣了,也就不再注意去聽。

某一天,他們又起哄了,我折著千紙鶴,不理他們。可是班長答話了,我模模糊糊地隻聽見了一句——流海的爺爺早就死了。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會說這個,但聽到這一句的我氣炸了,怎麼可以詛咒爺爺。我掄起角落裏的掃把,就往班長的頭上打,周圍的人都驚呆了,然後是一陣爆笑。

其實,班長說的是——我的爺爺早就死了。

我整個人都懵了,哇哇地大哭起來。我已經忘了最後是怎麼收場的,我與班長的關係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心底的愧疚卻日益增長。可是,驕傲的我,直到畢業也沒能跟他道歉。後來,幾乎沒能再見。

嗨,班長!如果你有機會看到這篇文章,請收下我最誠摯的道歉,原諒那個任性的姑娘,原諒那個直到現在也沒有勇氣說“對不起”的我。

嗨,班長!我知道,你從未放在心上,也沒有怪我害你丟了麵兒,再見的時候,你還是會給我最真誠的微笑與問候,對嗎?

嗨,班長!我一直忘了跟你說,我也很欣賞你。

相識的人打招呼是很正常的事,我為什麼要猶豫呢?

其實以前遇見那個男孩時,我都是主動打招呼,他總是看我一眼,沒有任何表示,總是讓我很尷尬。

好吧,我承認這樣不跟他打招呼是我小心眼了。雖然他跟我打招呼時,我的反應不佳,但是心裏事那樣地高興。會不會我跟他招呼時,他也有滿心的歡喜,隻是作為男孩子表達方式不一樣呢?

班上也有個讓我無可奈何的同學L,每次跟他打招呼,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又一次碰壁之後,終於忍無可忍,在宿舍揚言——我再也不要理他。然而就在這同一天,我從自習室出來上廁所,在拐角處遇到了他。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他停了停腳步。

“嗨!流海!”

我稍稍愣了愣,連忙抬手向他揮了揮,“嗨!L!”

再回到自習室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剛剛的場景,稿紙上了寫滿了,“嗨,流海!”

你看,我是個多麼簡單的姑娘,隻是打個招呼,就可以讓我高興得傻乎乎的。然後這份歡喜就傳遞了出去,再遇到其他朋友的時候,我微笑地叫出他們的名字,看著他們笑容洋溢的臉龐,我的整個人都變成更加明亮。

他們是不是也遇到了高興的事,順便把這份心情傳遞給我了呢?

我相信是這樣,希望他們可以有份好心情。不過,我想說句抱歉,原諒我的小心眼,但願我的遲鈍沒有打擊他們的熱情。

其實,這個世界就可以這麼簡單,這麼溫暖。

我親愛的朋友,你有沒有這樣的經曆——因為不愛叫人,被爸媽教導。我知道這是你性格,改變它其實很簡單,效果卻是不可以簡單衡量的。你不僅可以傳遞一份溫暖,也可以收獲一份喜悅。這份喜悅無關風月,卻可以讓你的世界變得更加明亮。

我親愛的朋友,如若相遇,請微笑著跟我說,“嗨,流海!”

如果性格使然,或是心情不好,不願說些什麼。那請在我叫你的時候,向我揮揮手,或是點點頭,讓我知道你已經接收到我贈予你的善意。不要讓得不到回應的我,心情因此有所暗淡。

我帶著甜甜的笑入睡,夢裏再浮現出今日的場景,也不知道我有沒有笑出聲,沒睡著的室友被我嚇著了嗎?那可真不好意思,趕快丟掉所有的煩惱睡下吧,明天讓我給你一個甜美的微笑,但願它能稀釋你的憂傷。

在夢裏我遇見了另一個自己,我笑著對她說,“嗨,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