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宇對聚集在區政府門口的學生們莫名散去,沒有感到一絲的高興,相反的,恐懼和不安正向他襲來。張宏宇聽武誌學講過自己出任紡織廠廠長前幾天的事兒,當時聚集在市政府的工人也在曹市長的一番教導下散去了,表麵上看,當時對激憤的工人們的教育和開導是成功的,可事實呢?工人們是回去搶房子了,所謂的勸解在事後看來都是笑話。
張宏宇撥通了趙旭光市長的專線,跟他彙報了區裏的情況,請求市裏能夠派人來做做學生工作。等掛上電話,張宏宇馬上派人去了江東的各個學校了解情況,他焦急的坐在辦公室裏,等著各方麵的調查結果,得知學生情緒最難把握的工業學校,已經把大部分學生成功控製在了校園裏,張宏宇長舒了一口氣。
大慶又開始忙碌了,他指揮著派出所的民警們維護著市政府門前的秩序,緊張不安的看著一個個搖旗呐喊、青筋暴起的年輕人。紡織廠的工人鬧事兒的原因他理解,吃不上飯了能不著急嘛,可是本應斯斯文文的學生,怎麼能像個毒癮發作的人似的,眼中充滿了對“毒品”的渴求?麵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服教育,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傳呼機響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兒,傳呼都要回,萬一是王楠姐打的呢?這就是大慶對於傳呼機的執著。可是這一次又不是,他聽到了武誌學的聲音告訴他:陳小蓉在老家組織農民鬧事兒呢,讓他趕緊想辦法。
大慶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頭疼不已,自己的工作崗位是萬萬離不開人的,怎麼能回去處理妹妹的事兒呢?情急之下,大慶給紅橋區分局打了電話,他焦急的聽著電話裏的嘟嘟聲,等有人拿起了電話,大慶急忙說道:“我是江北分局的陳凡,請你務必幫我找到你們主管治安的副局長王國偉,我有急事。”
“喂,老弟,什麼事兒啊?看把你急的,剛才找我的同誌說你語氣特別慌亂,出什麼事兒了?”王國偉在電話那頭說道。
“我老家是陳家溝的,你聽我說完,先別打斷我,我家那邊好幾個村的農民因為沒有拿到征地補償款,正準備去你們區裏靜坐請願呢,你最好趕緊跟領導彙報一下,然後幫我個忙,去我們村把一個叫陳小蓉的抓起來,她是我妹妹,工業學校的學生,如果我家裏要問你們為什麼抓人,你就說我讓抓的,我會給他們解釋的,如果方便的話,幫我把妹妹送到我們局裏來,王哥,我求你了,我妹妹要是跟著農民們上了街,後半輩子就完了。”大慶不帶喘氣的一口氣跟王國偉說了自己想找他辦的事。
王國偉知道市裏最近有學生鬧事兒,剛才還在跟別的副局們幸災樂禍的表示他一點壓力也沒有,現在就聽到了這個消息,慌忙跟大慶說道:“兄弟,你別管了,這事交給老哥我了。”
大慶掛上電話,又回到了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公安和聯防隊員們嚴陣以待的看著揮舞著口號標語的學生們,冷汗直冒的僵持著,好容易挨到了下午,大慶的傳呼又響了,這一次張宏宇告訴他:學生們晚上要到百合娛樂城圍堵去那裏消費的公職人員,讓他留個心眼兒,做好準備。
大慶冷靜的想了想,對跟在身邊的董芳華說道:“你去一下文化宮,去百合遊戲廳找他們的老板劉輝,如果他不在,就讓他的雇員趕緊聯係他,讓他來這裏找我,趕快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董芳華小跑著去了文化宮,找來了正在樓上看熱鬧的劉輝。
“陳局,您找我?”劉輝詫異的走到大慶跟前問道。
“學生們晚上要去娛樂城,他們是去圍堵客人的,想調查他們的身份和消費來源,你趕緊的,趕緊停業,最好把遊戲廳也停了,讓蔡嘉盛出麵,跟市裏反應情況,最好是能做做學生的工作,務必抓緊落實,晚了就來不及了。”大慶說道。
劉輝沒想到,學生上街還能殃及池魚,想著裏麵的利害關係,馬不停蹄的跑去江東找蔡嘉盛了。
蔡嘉盛聽了劉輝的敘述,十分苦惱的想著:大陸真複雜啊,治安雖然比香港好,可是事情也不少,為了娛樂城屬於自己的那兩成收入,這個難辦的事情是躲不過去的。他想了想說:“我對你們這裏的情況並不熟悉,我也不知道學生會問我什麼,哪些可以說,哪些又不能說呢?”
劉輝對蔡嘉盛的問話也感到困惑,他無奈的說:“你在建材廠這邊兒等著,哪也別去,我去找個學生問問。”
劉輝開上蔡嘉盛的奔馳車,來到了財會學校,打聽到夏蓮的宿舍後,請路過的同學將她喊了出來。
“老板,我正想找您呢。”夏蓮看到是劉輝找她,焦急的說道。
“你跟我上車說。”劉輝說完,給夏蓮打開了車門。
兩人一上車,劉輝迫不及待的說道:“你的同學有準備去娛樂城鬧事兒的麼?”
“您都知道了?我還想著給您報個信兒呢。”夏蓮說道。
“你先回答我,你們同學有沒有要去的。”劉輝重複道。
“有,就是那個郭旭挑的頭,我倆是一屆的學生,但不是一個班的,組織去咱們娛樂城的人是工業學校的,我們學校就郭旭吵吵的歡,也怪我,前兩天他問我您那裏怎麼樣的時候,我說了您給我的待遇,他可能是出於嫉妒,也可能是出於對您不用他感到不滿了,哎,一個男的,心眼兒怎麼這麼小。”夏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