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院長每個月都要去鬆會鄉義診一周,就醫的患者不用花錢,隻需要上山種一棵樹,而且要保證這棵樹成活,漸漸的,周邊鄉的農民們都知道了省城的名醫,省人民醫院的院長每個月定期來鬆會的事情,紛紛慕名前來就診,路過這裏的人們經常可以看到奇怪的一幕:鬆會鄉各村的衛生所門前,每個月都會有一天排起長隊,看病的有的是一個人,有的是一家子扶老攜幼,但他們都背著一顆樹苗,樹根部用塑料袋捆著,裝滿了土。
大慶趁周末,借口感謝鄭院長安排王楠母子出國治病,請了鄭院長、張宏宇、鄭麗麗、張宏業、張蘭這一家人吃飯,鄭院長推脫說不願意折騰,就在鴻雁酒家聚聚就行了,也正好隨了大慶的意。
大慶早早的來了鄭院長的房間,看著筆耕不輟的老人,他敬重的說道:“您真是國家的棟梁啊,懸壺濟世的同時,還想著國醫傳承和救濟窮人,現在有個詞兒叫偶像,我覺得您就是我的偶像。”
“大慶啊,你都把我這個老頭子誇上天了,可別再說了,要不然我非得讓你弄的老了老了再變驕傲了。”鄭院長說道。
“前陣子我領著港商去了趟柏會,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港商一下子就看中了柏會的雲夢湖,一心想在那裏開發別墅、酒店,我勸他別這樣脫離實際,陽江哪裏有人能跑那麼偏僻的地方買他的別墅啊,有錢給鬆會捐點,也比建起別墅沒人買,打了水漂強。”大慶說道。
“哎,緊挨著的兩個鄉,一個是富人看中的風水寶地,一個窮的叮當響。不過我相信,鬆會能富起來的,你們村的陳縣長去年和今年種下的樹苗基本上都活了,發大水的時候,山體有了足夠的水分滋潤,好多種子都發芽了,經過去年一年,也都成活了,再加上鄉民和我的病人自發種的,現在鬆會有幾麵山坡也都是三米多高的小樹了。”鄭院長說道。
“我聽您說起過,等成了林之後,要在那裏給藥廠辦中藥材基地,這要多少年以後才行啊?”大慶問道。
“我已經開始教一些條件好些的農民小範圍的種植中藥材了,但是這個項目見效比較慢,等有了收入,最早也要九四年了,本來想讓藥廠提供一些資金,幫助一下這些農民,可是藥廠現在新上了幾個西藥生產線,錢也緊張的很,哎。”鄭院長說道。
“您在鬆會教育人種樹,港商想開發柏會,要蓋別墅就要砍樹給房子騰地方,一世人,兩重天啊。”大慶歎息道。
“柏會有天然的地理優勢,政府卻一心隻想搞旅遊,對我說的中藥材基地沒什麼興趣,殊不知,搞旅遊也是投資大見效慢的事情,最起碼要等人們生活富裕了,有了更多的休息時間,才有可能惦記著玩吧?”鄭院長歎息道。
“不說這個讓您煩心的事兒了,您最近有王楠的消息嗎?”大慶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王楠給我來過一封信,說國外的治療見效不錯,孩子的智力基本沒什麼問題了,她還給我寄了幾本德國人的醫藥學著作,可惜了,我沒時間看,也不懂德語。她還是沒和你聯係嗎?”鄭院長說道。
“哎,我的失誤才讓平平變成這樣,我對不起她們娘倆,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了。”大慶苦惱的說道。
“時間會撫平一切的,相信我吧。”鄭院長安慰道。
兩人正說話間,張蘭敲了敲門走了進來,衝大慶開玩笑說道:“你來我屋裏坐吧,別打擾鄭叔叔了,懂事兒點兒,知道嗎?”
“你看你這孩子,讓人不消停的是你,你說你都調到陽江了,怎麼還賴在藥廠招待所啊?”鄭院長打趣道。
“我這不是為了照顧您嗎?”張蘭嬉皮笑臉的說道。
“怎麼沒見到坤哥?蘭姐你知道他去哪兒了麼?”大慶問道。
“帶孩子打疫苗去了,個體戶就這點兒不好,沒單位上的福利,什麼事兒都得自己求爺爺告奶奶。”張蘭說道。
“他最近忙什麼呢?”大慶問。
“他幫藥廠采購中藥呢,也是個閑不住的人。”鄭院長說道。
“蘭姐,最近又采訪什麼大新聞了?”大慶問道。
“除了百貨大樓的事兒沒什麼大新聞,那兒受牽連的住戶都是小學老師,哎,為了自己家的房子著急啊,整天下了班兒就組織起來去工地要賠償,你說他們單位也是的,就不能找人出麵去跟建設部門溝通溝通啊,我都懶得寫這種事兒。”張蘭說道。
“那你寫寫農村的事兒唄,我有個線索,我覺得挺好的。”大慶說道。
“別賣關子,趕緊說。”張蘭催促道。
“港商蔡嘉盛想去連城縣柏會鄉搞住宅開發,那裏風景很好,他還想著趁著縣裏正搞旅遊開發的機會,在那裏建個酒店,多好的事兒啊,開發住房能給那個窮地方投資不少呢,蓋房子既能在農閑時給農民們找下零工幹,酒店又能解決當地青年就業,這個好人好事可以寫寫不?”大慶說道。
“柏會我去過,景色美是美,但……這個港商腦子有病吧?那麼偏僻的地方,房子蓋了給誰住?他是去扶貧的嗎?”張蘭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