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溫成一杯陳年佳釀(1 / 2)

古鎮一如往日清淨,彎彎曲曲的青石板路,有些硌腳,薑依依乳白色的高跟鞋踏在上麵,噔噔的響。空氣中漂浮著不知從哪裏來的酒香味,淡淡的,是故事的味道。

高考畢業後,依依還是第一次站在這往日的青石板路上,她四處望望,然後盯著青石板路的盡頭,好像看見一個紮著高馬尾的高個子女孩從巷頭跑來,站在胡老爹的酒坊門口,用力地嗅著鼻子,滿臉陶醉的表情。

每一次門口邊都站著雙腳抖成篩子的胡一航,滿臉揶揄地打笑她:

“你這麼愛喝酒,你爸知道嗎?”

依依每回都扔給他一個白眼,將酒壺遞給老爹,轉身背對他,專心地看著胡老爹打酒優美的手法。

依依轉過小巷,看見多年的老房子跨了一大片。這片古鎮像被歲月腐蝕過,身上都是斑駁的痕跡。即使如此,她也在這裏快樂的度過了很多年。

很多年的歡笑,很多年與胡一航的打鬧,很多年都品嚐著老爹的自釀酒。

時光無垠,快樂就是天荒地老。

“小娘子,穿花衣,辮子一甩似傻氣。”某一天,當依依再去打酒時,胡一航對著她唱起了自編歌,揪揪她傻氣的馬尾辮,拍拍她的頭。依依一手打開他。這一次她不再無視他,追著他滿街跑。

從此,她與這個男孩結下了解不開的結。

依依摸摸頭上的水晶發卡,它亮閃閃的。依依保存得很好。上了初中,他們就在一個班了。但初中是縣城的初中,別的女孩子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依依還是紮著傻氣的馬尾辮,一甩一甩的。胡一航就坐在她身後,沒事就扯扯她的小辮子。

她的小辮子被扯得鬆鬆垮垮的,她看起來更傻氣了。

很多天以後,胡一航將一個布袋放在她麵前,說,戴上。依依疑惑地打開,紅暈從她的耳根漫開。依依其實不知道她為什麼臉紅,是因為討厭的男孩變得很順眼,周圍同學八卦的起哄,還是窗外的天很藍,空氣裏有讓人迷醉的酒香。

那一天她迷迷糊糊的,記得發卡很亮,很美。

依依是真的愛喝酒,從前打酒都是幫爺爺打,但有一回回去時她實在受不住那香氣,偷偷嚐了一點,入口微辣,甜甜的,香氣侵入鼻孔,整個身體都微微酥麻。從此以後,依依像是著了魔一般,每次都會偷偷喝兩口,回家以後閉口不跟爺爺講話,直到吃完飯。

依依以為她藏得很好,隻是以為,不然胡一航怎麼就發現了呢。

依依再一次打酒時,胡一航突然很好心的多給了她一小壺,附在她耳邊悄悄說,回家再喝。那一刻,依依突然覺得很尷尬,她高冷的樣子終於裝不下去了。她拿過瓶子就跑。誰知道那家夥會不會告訴爺爺。

那個場景即使過了很多年,依依還是耿耿於懷,情根就是那時深種的吧。

依依拐進酒鋪,她很想大醉一場。浮生若夢,醉臥流年,她真是個有執念的人。比如愛上老爹的自釀酒,愛上一片古鎮,還有愛上一個男孩,愛了很多年。

學生時代的依依自尊心強,倔強,也任性。她認定的事從來都不改變,但也因此後悔。

她想,如果在第一次去打酒時她就對男孩承認,他從來都不討厭,相反,還很可愛他們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如果,她在收到他發卡時主動跟他說謝謝,他們是不是會成為最好最好的朋友;又如果,她在他表白那一天,不冷漠拒絕,是不是他就不會那麼絕望,他們還有很多可能呢。

但這一些都不足以挽回,最重要的是,她將那個男孩傷的體無完膚,狠狠地。

依依握緊手中的酒杯,仿佛捂著很多歲月,很多流逝,很多懷念。她將它們都捂熱,溫成最好的佳釀,用白瓷杯盛好,敬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