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在去年七月份同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就有衝動把它寫下來,並且征求了他的意見,問他如果我寫了,會不會有人一步跨過珠江來追殺我。
他說:“你太懶,我完全感受不到威脅。”
然後,我有從廣州跑到深圳去解決他的衝動,但因為我是真的太懶,所以七個月後我還是打算,隻寫他的故事。
我和F時隔五六年未曾聯係,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一毛錢可以買他兩隻蠶寶寶的小學時代,細想起來,我整個小學時代的蠶都是從他那裏購買的,F賣蠶相比別的商家最顯著的優勢便是他家門口有棵枝繁葉茂的老桑葉樹,我作為消費者對F每天給我的蠶寶提供新鮮翠綠的桑葉這項售後服務表示五星好評。
至於為什麼F每天都要間接地幫我養蠶呢,說白了,還是我懶。
後來讀初中,因為我和他不在一個班,加上我也沒興趣養蠶了,和他打交道的機會就變得很少,再後來他初三轉學去深圳,我幾乎就快忘了這個小個子男生。
初中的時候,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教科書的生活方式,直接導致了自己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發生在同學間那些看起來很勁爆很重要的事情。
譬如,初二下學期的某天,同樣曾是F忠實客戶的閨蜜神秘兮兮地對我說:“小亭,你猜F和誰在一起了?”
我皺著眉看著一反常態的枕邊人,陰陽怪氣地說:“管他呢,你這麼興奮,難不成他和你在一起了。”
她給了我一記衛生眼“是隔壁班的班花,當然也是校花。”
我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閨蜜呆愣了幾秒,很明顯對我的反應不滿意,為了勾起我對隔壁班花的印象,拿兩隻圓滾滾的眼睛盯著我“小矮子勾搭上了隔壁班的M,就是那個家產據說幾千萬的,幾百塊的鞋子打濕了就扔了的,能在寢室睡單人床的,英語特好的M。”
我蹭地從座位上跳起來,真真是天下奇聞也。
M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真人裏名列前茅的原裝美人兒,完全暴露在空氣裏不需要任何頭發來修飾的標準鵝蛋臉,不胖不瘦的身材,白皙的皮膚,拿放大鏡都找不到雀斑和青春痘的粉嫩臉蛋,溫柔的五官,整齊雪白的牙齒,分分鍾等待星探發現的那種。
知道F和M的關係後,每次走廊食堂操場偶遇F,我都會主動打招呼。因為打心底覺得他的人格魅力已經輕鬆地超過他的身高,所以看這個小個子我也用上了仰視的目光。雖然不知道他是哪點吸引到英語學霸的,但既然連英語成績永遠第一名英語競賽永遠特等獎的M都能喜歡,我等英語小學渣自會高看他幾眼。
那段時間幾乎全校的人都在背後議論這對小情侶,有人打賭他們一個星期之內肯定會分手,有人說一個月,有人像在看一個天鵝主動把肉給癩蛤蟆吃的黑童話,有人滿懷好意滿心祝福。
於是,這兩個人,在集滿祝福和質疑後,偷偷地轉學了……
其實轉學不是什麼大事,但瞞著兄弟姐妹們轉學就是大事了,各種流言蜚語,各種猜想推理,讓這層樓足足鬧騰了半個月。
半個月後,聽起來很合理官方的解釋正式出爐。F轉學是因為爺爺奶奶根本管不住這個糟心孫子,隻能送去深圳給父母教育。M轉學是因為她奶奶去世了,她在這邊沒人照顧,隻能回父母家,或者說M來我們這個學校待這半年,其實就是為了伴她奶奶最後一程,她最終是要回到深圳去的。
寫到這,我心裏有點疑慮,點開QQ,問F:“當初覺得你是挺乖的小人,你爺爺奶奶怎麼會覺得你調皮呢。”
F回複得很快,而且不要臉地自戀了一把“我總不能讓每個人都喜歡吧。”
我試探性地說:“你和她一起轉學,這根本就不是巧合吧。”
手機那頭沉默了幾分鍾,給了我一個微笑的表情。
我登時恍然大悟如夢初醒,想起他小號的個簽,陪著她來這個滿眼都是陌生人的城市,最後把她也變成了陌生人。
他對我講這個故事之前,我是他好友列表裏的一具從不詐屍的死屍,收到他那句我和M分了後,我冷靜且仔細地思考了一下自己和他那疏遠的關係。猜想他應該是想挽回自己和M的感情,要請我們這些校友都幫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