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藍藍被逼相親了。
她是幾個小時後才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
三個小時前,藍藍給家裏打電話,表示自己定了從新加坡飛往普吉島機票,打算十天年假先去玩幾天再回家。三個小時後,她媽媽打過來的,說藍藍爸生病住院了,希望她馬上回來。
她雖然有些不解,為什麼剛剛將自己想去普吉島休假的想法跟媽媽說,爸爸就神奇地住院了。但是老人家的病說來就來,也容不得藍藍多想,立馬退掉飛往泰國的機票,改乘另一趟國際航班飛往自己的家鄉。
下了飛機,藍藍急急忙忙攔了輛出租車,要報地點時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都沒問爸爸到底住哪家醫院,連忙撥給她媽,可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卻不急不躁,語調柔和地緩緩說道,“到了啊,那先回家,回家再說啊。”
藍藍推開家門的時候,被驚得目瞪口呆。她家的親戚幾乎全在,而且本應該躺在醫院病床上的父親也在廚房和客廳之間忙上忙下。
藍藍這才明白自己被父母騙了。她漸漸有些慍怒。
當宴散客走之後,她爸坐在沙發上,不好意思看她。
她媽倒是顯得大方得很,“藍藍,你也不小了,也該定下來了,老是在國外,我們也不放心啦。”
“什麼意思?”
“這麼跟你說吧,隔壁王嬸有個遠房外甥,長得一表人才的,工作又好,她說……”
她媽話音未落,藍藍便生氣地插話道,“敢情就是騙我回來相親的咯?”
“這怎麼能說是騙了,我不說你爸病了,你哪能回來啊。”
“要相親,你們自己去吧,我沒空。”說完,藍藍衝進自己的臥室,把門反鎖,躲在被子裏哭了起來。
藍藍覺得,自己也不過二十五歲,根本還沒到非要找個人托付終身的年紀。何況她也並非是不想找,隻是這些年來她還沒有遇見那個符合她心目中形象的那個人,準確地說,是從高中畢業以後就沒再遇見過了。
在家裏已經呆了兩天了,藍藍的氣消了不少。
第三天,藍藍決定徹底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臥室,以求帶來一個好心情。
藍藍是個戀舊的人,她臥室裏有很多小時候常玩的小玩意兒。
她的床底下有好幾個紙箱子,用透明膠封了起來,裏麵全是一些她以前用過的或者收藏過的物事。
她一個一個地開箱,然後從箱子裏邊拿出小學時候用的卡通文具盒、香味橡皮、封麵精美的筆記本、已經褪色的手鏈、九十年代的芭比娃娃還有一堆小虎隊的海報。她一邊清理著,一邊傻傻地笑著,直到從一個箱子的最底部拿出一疊彩色的信封的時候,她才稍稍怔住了一下,默念道,“原來還剩下這麼多啊!”
02
九年前,藍藍還隻是一個剪著鍋蓋頭,穿著鬆垮校服的高一女生,臉上長了不少痘痘,論長相,隻能歸於最平淡無奇的那一類。如果說初中女生的情感還隻是一個花骨朵,那麼到了高中,這個花骨朵就開始慢慢開始綻放了,青澀卻也芬芳。
那個時候,藍藍的心中永遠有一個揮之不去的身影,那個身影高大帥氣而又機敏睿智,仿佛一切男生可以有的優點全都集中在這個身影之上,這個身影有個名字,叫做尹朋,還有另外一個稱謂,就是藍藍暗戀的人。
藍藍從初中便記住了尹朋這個名字,隻是她從來未曾想過她會與這個當年校園裏的風雲人物有什麼交集。直到中考前的一個星期,藍藍一個人推著單車在路上行進,她並非不想騎,隻是鏈條掉了,她也不懂得如何修理,便隻好推著走。
藍藍還記得當尹朋打她身邊經過,然後從他自己的自行車上下來,蹲在地上幫她整鏈條的那一瞬間,仿佛所有夕陽的光全都打在了這個本來就熠熠生輝的男生身上。
暗戀中的人總是卑微的,他們不敢過於接近心中的美好,也不敢開口進行所謂的表白,他們與其收到一次痛快的拒絕,還不如慢慢享受這個自己覺得十分美好而又偉大的過程。
藍藍的第一封情書是在剛上高一的那個中秋前夜投出去的,裝在一個從郵局裏買來的標準白色信封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