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敏敏沒有去哪兒，沒去她媽那兒，也沒有回衛家，更不可能在顧宅了，她帶走的東西，不多。
很少很少了，自已也不知道，原來住了三年，能帶走的就這麼點東西。
提著東西出來，天大地大，卻也不知要到哪兒去了。
手機關機，不想讓誰找到，也不想去找誰了。
想了想，坐上車，一站一站往外麵走，到了客運站再坐長途，長途輾轉著去葬姐姐的地方。
那會兒也快要天黑了，風冷得入骨入心。
她坐在那兒，將小鳳愛吃的，姐姐愛吃的東西都放在那兒，新墳上麵盡是雪，伸手去撣開，給姐姐點了一枝煙。
以前姐姐還是很愛吸煙的，指間夾著煙，扭著婀娜多姿的身段兒，回頭朝那些浪子們嬌媚一笑，簡直是傾城絕色。
可是最後，卻成了這樣。
黃土覆著紅顏骨，幾多的蒼涼覆蓋著。
“姐，小鳳，我來看你們了，不要擔心，我很幸福呢，真的很幸福，姐姐，小鳳你們要安心，你們會上天堂的，那裏，沒有負心的人，那裏隻有開心與快樂。”
再多的傷，也不會告訴姐姐。
和她很少的聯係，可是割不斷的，還是親情。姐姐沒錢的時候，總也會想到她，曾經二人也吵過架，感情變得冷漠起來，可是也真不能真的不管，她有多少錢，就會給多少給姐姐。
姐姐的生活怎樣，她不能左右，這就是她的人生。
點了支煙，自個也吸了起來，一點也不好的味道，很嗆，嗆得讓她直咳著，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會喜歡煙，明明一點也不好。
煙了二口就放在地上，看著它讓風吹著歡快地吞噬著雪白的紙，直至燒得光了，她站起來，望著雪白與昏黑要交融。
人生，依靠在別人身上的幸福，果然是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她終將要靠自已，沒關係，總會過去的，再難熬的時候，隻要時間一點一點地消逝，它就會隨著時間的過去而將傷痛給撫平。
尋了個旅館，昏沉沉地睡了一整晚，往後怎樣，一早就開始想。
書，必然還是要念的，但是學費，隻怕現在也成為她的負擔了，她不想去找二哥，不想成為誰的負擔，她衛敏敏，不想再依靠誰了。
而今之計，或許可以先找一份工作，回到A大去先保留學位，局時賺夠了錢再去繼續，不可不念，不然她就一無所有。
B市能賺錢的地方，很多，一夜也可以賺足，但是那些聲色場所她斷斷是不會去的。
細數身上的錢，也不過是幾百元了，得省著點用。
在這附近也有些酒家的，服務員永遠是招人的，一個月一千多元，能包吃包住著倒也是行。
買了些日用品就開始去上班，身上穿著製服，臉上再怎樣，也得擠出笑意來麵對著。
以前顧墨璟帶著她在B市吃盡各類好吃的，每次都是座上賓，出門開的是好車，買衣服買的是昂貴的，鞋子是最好的，住的地方不管是小區，還是別墅也都是最好的。
很大的落差，可是不會怎麼的難過，現在這樣，才是比較真實的生活。
是可以貸款繼續，但是太多的關係，太能扯清了，無所謂了，不就是耽擱個一年的嗎？可以等。
住在沒有供暖的地方，冷得讓牙齒直發抖著，就是早上還覺得很冷很冷，雙腳還是冰冰的。
窗外的車聲不曾斷過，有些大點的車經過，都能感覺到震動。
習慣吧，衛敏敏，你從來就不是公主，不要奢望著可以過公主一樣的生活。
不要哀傷，衛敏敏。本來，你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小的時候依附著衛家，嫁了依附著顧墨璟，別人從不把你當回事，因為你一無所有。
捂著被子，淚靜靜地流著，悄悄地開機看看時間，很多的信息一下就湧了進來。
老婆，對不起。
老婆，我和馮紫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老婆，老婆，老婆娘……。
她不想再看下去，時間也差不多了，一會就得去工作
關了機，靜靜地再躺會。
她留下了離婚協議，顧墨璟，你喝醉了會想著馮紫，有句話叫做酒後吐真言，你的心裏，不曾放下過她。
而且顧家的人容不下她，他夾在中間，也必不會多好受的，她無法諒解他和馮紫那樣，真的，想想她就覺得心裏難受著，怎能再繼續下去，本就是一個錯誤的姻緣。
他的馮紫回來得晚一些，她就鳩占雀巢了，她這個灰姑娘在顧家再努力，可是依然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身體的背叛，她想，她永遠接受不了的，即然放下了一切，以後就不要再去想了。
起來上班，一早上去就得拖地，抹窗，那水都是冰冷的，隔著膠手套還是鑽心的冷，新人總是會被指揮著做更多的事，包括客人用完之後得去收拾著，抬那些沉重的碗筷之類。
手上有些油膩，吃力雙手抬著一箱碗筷出來，小心地避讓著客人，一個人卻是擋在她的麵前，輕聲地叫她：“衛敏敏。”
她抬頭，看到林之清。
笑了笑：“林學長，真巧啊。”
“不巧，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我找你，找了好幾天了。”
就站在通行道上，光線不是那樣的亮，她看著林之清，心裏慢慢浮上些酸澀，想哭。
在任何人的麵前，她沒有流淚，可是現在林學長什麼也不問，也不說，就這麼看著她，說特意來找她的，找了好幾天了，就覺得心酸了。
他上前一步，接住她手裏沉重的東西：“我來。”
“林學長，箱子髒，會弄髒你的衣服的，快給我。”
“衣服就是用來弄髒的。”
她跟著他出了去，林之清將東西放在地上：“衛敏敏，很擔心你。”
她咬咬唇，把心裏的酸澀給壓了下去：“我沒事，林學長。”
“你媽媽打電話給我，問我你怎麼了，說顧墨璟去她那兒找你了，等了好久，我想你總歸也是有些事的，打你手機不通，在B市裏四處問了你的同學，都沒有消息，我想，你可能在這裏，於是我就來了，有人說見過你，所以我便尋到這裏來了。”
“我和顧墨璟，我們沒有關係了。”她抬起頭，看著他笑：“林學長，我現在在做事，遲些我再跟你聊，好嗎？”
“衛敏敏，別這麼虐待自已。”
他抓住她的手，看到她的手有些紅腫，還有些傷口，越發的心疼起來。
衛敏敏抽回手，蹲下身子將箱子抬起來：“林學長，我不是虐待自已，我從來就不是公主，從現在起，我得為自已的生活而忙碌。”
“你需要錢上學，還有我。”
“不，我不想依附誰了，林學長，我知道你不會看不起我或者是什麼的，但是也請讓我有自立的本領，可以嗎？至少我得知道，我可以養活我自已的。”她實在是過夠了那樣看人臉色的生活。
在衛家多少年，衛夫人一個不高興，什麼啞巴虧她都得吃，還得擺出笑臉來，像是個笨蛋一樣。為了逃避不上大學不讓衛家把她當成鋪路石，於是她就在學校胡來，不學習什麼的。
在顧家，長輩們要她聽話，還得會說話，會討他們的歡心，陪上時間精力，還要忍受他們種種的無理，因為顧墨璟的強硬態度，於是對她好了點，給她找這樣那樣吃的，但是每次吃的時候，她的壓力都很大。
而他，她真的愛，依戀，把自已的心都送在他的眼前，可是一次一次的傷害，她想，不適合就真的不適合。
便像鞋子，再華貴穿在自已的腳上，大了幾號的鞋子往裏麵填些紙巾布料的，還是會讓她摔跌，何必呢。
“衛敏敏，我借錢給你上學，依照著銀行的利息，到時你畢業之後，連本帶利一塊還我。”林之清在背後叫她。
衛敏敏停頓了下來，轉頭看他。
他大步上來：“少一分都不行，你得還清，而且我的利息還會比銀行高。”
她一笑，心裏湧上很多的感動：“好。”
為什麼林學長，不需要說很多的話，都可以理解她。
都知道她這樣是在做什麼，她是在讚學費，離開顧墨璟，她就不要再用他的錢。
“在這裏做了幾天了？”
“三天。”
“三天也是辛苦活，這錢，得討回來，我去給你討。”
“可是沒有滿一個月，哪會輕易拿到錢的。”
他挑眉一笑：“放心吧，我有記者證，我說你是我妹妹，他們不敢不給的。”
衛敏敏解下身上汙髒的圍裙，總以為生活到了穀底，原來還會有些希望的。
不通過銀行辦到貸款，這樣也好。
二哥會幫她，然而後麵的關係卻是太多了，衛家更不會樂意看到她和顧墨璟離婚的。
三天的工資一百多元，真的是辛苦錢，她摸著，很是不舍得用出去。
林之清就笑她：“以後你在A大，也是可以勤工儉學的，我叫人幫你找些工作，在飯堂給人打飯一個小時也有些錢，而且還能給你包飯，上學與賺錢二不誤才是最好的，你在這裏就是做一年，死存下來也隻有那麼一點，但是活活誤了時光。”
“林學長總是腦子靈光。”
“周六日，還是得做我的助理，我已經習慣了，換了別人不行的，正兒八經地給你算工資。”
“好啊。”
林之清，就像是陽光一樣，在冷寂的冬天，照了進來，讓她的生活也覺得溫暖起來了。
回到B市，林之清就給她租了個地方住，衛敏敏是正兒八經地給他寫欠條，把數目登記在一個小薄上。
“這些天沒有那麼快開學，要不然這樣吧，你到我公司裏來打打雜。”
“學長，你公司不是老遠了嗎？”
“我改行了，投資。”
到底是世家子弟，說轉行就轉行，與金融有關學些也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