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玉小弟又催促著阿爹趕快卸藥材。
倒不是他有多勤快,而是他阿爹每回外出回來都會給他帶些新奇的小玩意。這回阿爹去蒙城那麼長時間,肯定給他買了很多東西。
玉大夫看著還未黑透的天色,伸手撫了撫玉小弟的頭頂,搖了搖頭,“等天黑了再卸吧。”
玉竹覺得有些奇怪。往日運了藥材回來,她阿爹總是趁著劉叔還沒走,就將藥材搬進醫館裏頭了,這回怎麼這麼不積極呢?玉竹不禁往門外的馬車多看了兩眼。
三人就這樣坐在醫館裏,等著天黑。
直到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了,玉大夫終於起身,卻是往後院走去。玉竹姐弟倆互看了一眼,跟在自家阿爹後頭,也去了後院。
玉大夫走到後院的側門處,將側門打開。玉竹家住在村子尾,後院側門對著一大片竹林。玉大夫從側門出去,繞到了醫館正門,又將馬車拉到側門,然後上了馬車。玉竹站在馬車外頭,聽得阿爹讓她搭把手,忙掀開車簾,準備進去。
可她一掀開車簾就愣住了,那一車的藥材裏頭,埋著一個渾身血跡的人。此刻她阿爹正將覆蓋在他身上的藥材堆至馬車一側,露出整個人來,是個年輕男子。
“阿爹,你改行販賣人口了麼?”玉竹壓低聲音道。
玉大夫聞言,“又胡說些什麼,快進來幫我把他扶下去。”
在玉大夫的指揮下,父女倆將人連拖帶拽地弄下馬車,然後扶進了一件廂房。
玉小弟見阿爹竟然從馬車裏扶出來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愣住了。直到玉竹喊了他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阿黃,你悄悄將馬車再拉回醫館前頭去。”
玉大夫父女倆將人扶進房裏後,便讓玉竹去燒些熱水,準備替那男子清理傷口。玉竹得了吩咐,忙去灶房燒熱水。
玉竹一邊往灶膛裏塞著柴火,一邊想著心思。
她阿爹怎麼會出去買藥材,竟然還帶回了個人。
看那人一身是血的樣子,莫不是江湖仇殺?若真是江湖恩怨,她阿爹救了人會不會惹上事?但是醫者父母心,她阿爹總不能見死不救。
如果那人真是江湖中人,應該是會武功的吧。如果請他教自己幾招,看在救命之恩上,他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她從小就希望能夠仗劍江湖,行俠仗義,隻可惜她從小住在清水村,街坊四鄰都是農戶,所以她既不認識江湖中人,也不認得習武之人。隻是自己阿爹是個大夫,待她學成了醫術,日後四處行醫,救死扶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要是能學幾招功夫傍身,那就更好不過了。想想就美好啊!
玉竹收回思緒,見熱水已經燒開了,忙用木桶裝了送到廂房。
玉大夫趁著玉竹燒熱水的空蕩,仔細檢查了一遍那男子身上的傷勢。
肩頭有一處箭傷,箭頭已經不在肉裏裏。看那傷口,應該是他自己強行將箭拔了出來。此外,胸前還有兩處頗為嚴重的刀傷。看衣服上早已凝固的血跡和傷口已經發炎的情況,隻怕是已經受傷好幾天了。流了這麼多的血,撐到現在還沒有死,不知是命大還是他求生意誌太過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