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李青雲發現玉竹來他房間裏來得頗為勤快,而且每回都用那種殷切的眼神看著他。那眼神,他想了想,覺得有些向屠戶看向待宰的羊羔,讓他心裏有些毛毛的。
終於有一日,他開口道:“玉竹姑娘,在下京城人士,今天二十有五,尚未有婚約在身。家世清白,家中父母健在。上有一個兄長,一個姐姐,都已成家。”
玉竹聽著他完,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不知何意。
李青雲見玉竹一臉懵懂,又繼續補充了一句:“所以姑娘這般看著我,莫不是瞧上我了?”
玉竹終於明白過來他方才為何自報家門,紅臉看著他,道:“誰看上你了,你可不要胡說。”然後又補了句“叫我阿碧就行了。”
李青雲從善如流,“阿碧,你既不是對我有意,卻又為何這般看著我?”
“咳咳,”玉竹咳了兩嗓子:“額,我是對你有意,隻是不是你想的那種。。我阿爹說你是習武之人,咳咳。。大俠,可否傳授些武功?”
李青雲看著她那期盼的眼神,覺得有些好笑,一個姑娘家的,不知為何想學武。他這般想著,也這般問出口了。
玉竹看著他,道:“我說了你可別笑話我。我一直想當一個行俠仗義的江湖俠士,獨自一人闖蕩江湖,瀟灑自在。可是我不會武功啊,然後我覺得要是能做個一路行醫,走遍四方的逍遙大夫也不錯,所以我就跟著我阿爹學醫術。我怕自己一個人路上不安全,所以想學些武術傍身。”
若是玉大夫在場聽到自己女兒這番話,定是要捶桌子的。他還以為自己女兒是一心向醫,沒想到竟然隻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李青雲聽她說完,隻是瞧著她。
“怎麼了?不行麼?”
李青雲開口問她,“你接觸過江湖中人麼?”、
玉竹搖了搖頭,她隻看過她二姐夫書齋裏的話本子。
他再問:“你知道江湖有多險惡麼?”
她再搖頭,話本子裏江湖人都是講俠義的。
“你知道什麼是江湖麼?”
玉竹不再搖頭了,此刻她也懂了,眼前之人是肯定不會教她的。她有些難過,不知他為何咄咄逼人地打擊她。玉竹一言不發地站起來,再也不看李青雲,轉身出去了。
李青雲見她木著一張臉走了,心中有些懊悔。他也並非江湖中人,可是他畢竟年長她幾歲,閱曆比她豐富不知多少,深知世間險惡。聽了她頗為天真浪漫的想法,不知不覺中說話間將訓斥下屬的語氣帶出來了。隻是她一個姑娘,長在這無憂無慮的環境中,有些天真懵懂的想法很正常不過,卻不想被他這樣打擊。
接連幾日,送藥的換成了玉小弟。他已經在玉家醫館養了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傷口已經不需要再上藥,隻需要按時服藥便可。
李青雲見玉竹再也不往他房裏踏足一步,隻好同玉小弟打探。
“玉墨,你三姐她近來如何?”
玉小弟在家中排行最小,平日裏被他阿爹和阿姐們“阿黃阿黃”的喊著,總覺著像喚狗一般。他反抗了好些次,可是他阿爹他們總是不在意,繼續“阿黃阿黃”的叫他。可是這個李青雲卻一直叫他的名字玉墨,這讓他很是受用。
“我三姐她挺好的啊,每天幫我阿爹看診,可忙了。李大哥,藥給你,你快喝藥,我三姐叮囑過要趁熱喝。”
李青雲點點頭,照例接過一口喝下去,眉頭都不皺一下。
看得玉小弟敬佩不已。他想起前幾日夫子講的關羽關雲長刮骨療傷的故事,當時直覺英勇過人、威猛不已。現下他覺得如果那被刮骨的人換成了李青雲,肯定也是同樣英勇的。
“李大哥,你跟夫子說的關雲長一樣英勇。”
李青雲被玉小弟讚歎的語氣逗笑了,伸手撫了撫玉小弟頭頂。
“那和關雲長一樣英勇的李大哥做你姐夫如何?”
玉小弟聞言,心內一番思索,覺得這個李大哥也是極好的:他會說很多有趣的見聞,比夫子說的都有趣;他還會做竹蜻蜓,比他三姐做出來的飛得更高;他還會武功,而且他從不叫自己“阿黃”,讓他頗為滿意。
“我是沒有意見的,可是我三姐好像不是很喜歡你。”
“你三姐怎麼不喜歡我了?”李青雲循循善誘道。
玉小弟聞言,一臉愁苦,“前兩天我提到你來著,然後我三姐就不高興了,讓我以後不要跟你接觸太多。”
李青雲都能想象出玉竹木著臉,教訓玉小弟的樣子。
“嗯,你三姐八成是害羞。”
“那李大哥你喜歡我三姐麼?”
李青雲點點頭:“喜歡。”
玉小弟聽到回答,分分鍾就將李青雲劃歸為自己人的陣營,然後立即轉身往外走。
“我去同我三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