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說完卻見玉大夫和李青雲都看著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麼？”
玉小弟見自家三姐許完願，又道：“嗯，小祿兒還約了我去他們家地裏偷菜咧，三姐、李大哥你們要不要一同去？”
偷菜的習俗是從南邊傳過來的。皓月當空，夜深人靜的時候，未婚的少男、少女們借著月色摸到別人家的菜地上偷菜。相傳，如果在中秋夜偷得別家菜圃中的蔬菜，就表示她將來會遇到一個如意郎君。
玉竹有些無語，偷菜這種事兒，不是自己一個人大晚上地偷偷摸摸地去的麼，她家小弟還約上人一起了。再說他家小弟才多大啊，就學著人家偷菜，這是開始思春了麼？
“萬一你和小祿兒看上了同一棵菜，那可怎麼辦？是不是意味著你們喜歡同一個姑娘。”玉竹暗搓搓地想著：兩個大活人，大晚上的在菜地裏，低著頭，同時看著菜地裏長得最好看的那顆大白菜，暗暗較起勁兒來，看誰最後菜落誰家。又想著，沒準她家小弟不止約了小祿兒一個，那就變成了幾個人搶一棵菜了。
玉小弟聽見她問，神色認真地回道：“不會，我已經問過小祿兒了，他喜歡的是白白嫩嫩的蘿卜，我喜歡細細長長的甘蔗。”他這些天怪力亂神的故事聽多了，總覺得中秋月圓之夜會有精怪出來吸食月華，心裏有些害怕，所以才叫上小祿兒他們的。
玉竹聽見小弟一本正經地回答，心中憋笑，阿黃莫不是喜歡細細高高、竹竿兒一樣的小姑娘。她看了一眼李青雲，“我今日忙了一整日，有些累，就不去了。”她晚上還要接著蹲馬步呢。
玉小弟聽見玉竹不去，有些著急，又看向李青雲，“那李大哥呢？”
“我身上還有傷。”意思是他也不去。
玉小弟勞心勞力地撮合玉竹和李青雲。聽的他倆都不去，麵上有些失望。原想三姐和李大哥能夠同他一起出去偷菜，然後他和小祿兒他們再把他倆甩得遠遠的，讓他倆有機會獨處，好讓李大哥能挽回一些在他三姐心中映像。昨夜裏他跟他三姐提到李大哥的時候，她又是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好像是每回他提到李大哥，他三姐都木著一張臉。可憐他操碎了心，沒想到兩個都不領情，唉。
***
八月十五的月亮，真的像玉小弟說的又大又圓，如銀盤一樣掛在夜幕上空。
玉竹在這如水的月色下繼續蹲馬步。她也算不出自己已經蹲了多長時間了，總之現在又是兩條腿已經失去知覺了。她已經連續蹲了七日的馬步了，而且每晚休息的空檔越來越短，有時累得她真想直接躺在竹林裏過一夜算了，卻最終還是拖著兩條腿慢慢走回房。
終於她堅持不住了，然後聽見李青雲一聲“原地休整”，動作緩慢地往地上倒去。
過了一會兒，“李師傅，我已經連著蹲了七日馬步了，你總該教我身法了吧。”她又不是上陣殺敵，隻是想強身健體而已。若是真的嚴格按照李青雲那樣的習武路數來練，隻怕光是馬步就得蹲個一年半載。於是玉竹心急地又舊事重提。
這回李青雲卻沒有再說些什麼馬步是習武的根基一類的話，“明晚我會開始教你身法。”
玉竹聽了，激動地立刻坐了起來，“當真？”
“當真。”
“原以為要讓我蹲馬步就蹲個一年半載呢。”
“哦，阿碧姑娘這話莫不是暗示希望在下可以在府上留個一年半載？還是說。。”
玉竹：嗬嗬嗬嗬嗬，你想多了。
***
是夜，玉竹躺在床上。
忙活了一整日，現在渾身酸痛，竟然卻毫無睡意，她隻能睜著眼，看著燭火愣神。
學武、、、學武、、、學武。
馬步、、、馬步、、、馬步。
身法、、、身法、、、身法。
李青雲、、、李青雲、、、李青雲。
玉竹驚了一跳，怎麼會想到他了。搖搖頭，將被子蒙上頭，再也不管有沒有睡意，直接睡了。隻是那翻來覆去的身影卻表明她怎麼也睡不著，一直折騰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夜裏玉竹做了個夢。在夢裏，她還看見李青雲坐在竹林裏，月光如許，他含笑看著自己說“好”，自己別過頭不看他，低聲咕噥一句“好什麼好”，心中卻覺得歡喜極了。他說了什麼讓自己如此歡喜？待她再轉過頭，卻看見竹林瞬間成了一片火海，火舌吞沒了李青雲，他一臉痛苦的神色，卻仍固執地看著她，口中說著話。她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想去救他，發現雙腿像是有千金重，怎麼也邁不開步子，身體也動不了。終於她能動了，但是李青雲卻已經被火海吞噬的無影無蹤。她覺得自己很難過，心一滯一滯地痛，然後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第二日，玉竹睜眼醒來，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具體記不清楚，隻記得哭得很傷心。真得很傷心，她都醒過來了還覺得心裏鈍鈍地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