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謙遜地行禮,側站在一邊,淡定地看著皇後,沒有同情,沒有憐憫,隻是冷若冰霜淡淡地看著。
她的眼中,已沒有了溫和的光芒,她知道,她再也騙不了我的了。
其實以前,她就騙不了我。但是我為她的溫和而又堅韌的承受力而折服。
淡淡的光華,淡月的眼神,看向我的肚子。
我輕笑:“不知皇後娘娘到湘秀院裏,有什麼吩咐。”
“妹妹如此大著肚子,豈能住在這裏呢?”
“住的地方,倒是沒有關係。”是人的關係才是。
她笑,走了出去。我也跟著出去,院子紅,擺滿了紅紅的秋海棠,真美,那年我入宮選秀,也是一片嫣紅如雪,嬌豔非常。
“這可也是不行的,妹妹怎麼說,也是懷有皇上的身孕,是皇上的吧。”她輕笑地說。
優雅的容顏,輕柔的話語,吐出來,卻有些傷人。
我笑:“皇後可以向皇上確認一下。”看看他不罵得她一頭包。
如今皇上不在,並不代表,她就可以侮辱我,可以欺負我。
她站得高,可是站的不穩啊,犯點小錯那都是不可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鄙之處啊。
我非常敢斷定,那次的毒牛乳之事,就是皇後之手了。可惜的是,我並沒有波及到什麼。
不是皇上的,還有誰的呢?暗裏說我與別人通奸嗎?氣恨啊,這麼溫柔的人,竟然是一肚子的壞水。
她笑:“妹妹似乎是對姐姐有意見啊?怎的,問問妹妹話,倒是帶些刺兒了。”
“不敢稱姐姐,青薔是無父無母的孩子,皇後娘娘要做青薔的姐姐,太折尊了。”我無親,你也無親嗎?討厭她總是認親認戚的,我跟她有什麼關係。
唯一的關係的她是皇上的正室,我是小妾一般的人物。
不管你是高的低的中的,不得寵愛,還在爭鬥個不停,怎麼說,都是一個可憐。可憐了自己,最悲憐的人物,爭來爭去,都是一個假。
她手指撫著鮮紅的花瓣:“聽說青薔在西湖,跟一個男人,同舟而樂,同室而居,不知可有此事?”
“沒有。”我一口否認。
想引我上當,皇後啊,你當真以為我是不會轉彎的人。
“皇後娘娘的消息,似乎有些誤會啊,青薔一個人啊,活了下來,你信不信,不信,皇後去問問皇上。臣妾的一切事情,他了若指掌。”
“是嗎?青薔妹妹的事情,真多啊。”
“沒辦法,皇上寵愛我啊。”氣吧,不氣死你還當我是打瞌睡的貓兒。
很討厭這些的,她來幹什麼呢?
來看我,是不是低聲下氣,什麼都沒有了,讓她們害得我有多慘。
“可是青薔不是現在是修儀嗎?”
“名分再高,又如何呢?是不是?”
她臉色蒼白,知道我諷刺她。
我討厭這個樣子,沒事,她來擾我的心情,沒事,想要來踩上我兩腳,冷漠地說:“皇後娘娘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如今在宮中,還真是少人,皇後如果悶得慌,可以去找太後聊聊天也可以,青薔還可以透露一些事,皇上正在大查浮雲寺裏的種種是非起源。聽說,主事的,跟我有點關係,應該可以問出個所以然來。”
她臉色一白,指甲掐段了那花徑:“是嗎?”
“是啊,就差那麼一點,醜事就發生了,我性子烈,可惜有些人不知道,我跳下崖底,但是命大得很,我知道我還是會回來的,我不逃避。我也不急著要別人還我什麼。欠我的,終是得還,用著很高的代價來還。有些東西是無形的,有些是有形的,但願有些人心靈上可以得到解脫。人在做,天在看,死了一個宮女,都會有一個幽魂,夜夜來相纏的。這輩子侮辱了一個人的清白,下輩子,必當讓眾多的人,來一起侮辱她而已。”她臉色不好,氣色很差,必是夜夜做噩夢吧,讓懼怕和黑暗吞噬了心。
人如果失去了享受這世上快樂時光,如果看什麼,都是風生草響,那活著,怎麼一個可憐的印象呢?
沿著長廊走幾步,她道:“如今青修儀回到湘秀院,那麼你是否會心痛呢?如果不介意,我長樂宮中,倒是有地方可以住。”
“長樂,人生豈有長樂,安能長樂,那不適合我那隻是心境上的一種追求。”隻有可憐人,才會追求這些吧。
我停下,我知道皇後不敢惹我,她現在就是犯點小錯,她也是吃不完兜著走。
“今兒個,青薔約了人彈琴,失陪了。皇後娘娘要是喜歡這些花,可以多搬些回去。對了,臣妾身子需要安靜,不太喜歡總是看到太多的陌生人。如若無事,臣妾是不奉陪的。”有時候,就是要惡給她看。
讓她看看,誰比較不怕。
我赤腳的,我怕你穿著琉璃鞋不能跑的嗎?你一路,你的琉璃鞋就會碎一地,還會傷了你的腳。
越是溫斂如玉,越是歹毒心腸。
現在我連假裝都假裝不起來,我卻也知道,為什麼皇上討厭你這般了。
那是活該的,一個假惺惺的樣子,讓我和司棋二人分離,再讓司棋為她出頭。
我想,司棋也不是笨的人,不會跟她一條道走到黑。
司棋何等的聰明啊,不是嗎?
從薔薇宮中的杜鵑花毒事件開始,她就知道要怎麼利用機會去反擊了。
她是和皇後她們一夥,但是她很聰明的,把一些東西抓住了。
她要司家的權利,她拿去給皇上,討得灝的歡心。
她離開了皇後的掌握,皇後不能對她怎麼樣,因為司棋的手上,有皇後的把柄。真妙啊,壞事做到了,也是處處得以束縛。
可是司棋,聰明反被聰明誤了,這樣的愛,要來何用。
我棄之也不會去撿,總是假的。看似是風光無限了,讓靜妃娘娘暗裏著急,催促著他的爹快點做些什麼事來奪出她的地位。
後宮的爭奪,怎麼一個精彩了得啊,得益的,始終是皇上。因為他不愛她們,他無妨地看著各種明爭暗鬥,他淡定地收著各種的權勢,來平衡,來讓他自己更是易於一手攏住。
巴掌能有多大,總是有縫的。
二手合住,是一個天下。在拇指間上麵,有個縫,那是他合不來的。
那是他的感情,感情是不可以帶著什麼利益爭奪的。
而我,是他手中的棋子,下完了一盤,他愛上了棋子,他把玩著,他看著,他不舍,可是棋子的感情,由著棋局的完結,已經冷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