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茹和對象栓子在場院裏做那事被人撞破後,最初幾日沒什麼消息,後來就“新聞“出好幾個版本。趙滿倉聽了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用拳捶打著胸口,罵自己的女兒丟人現眼。茹茹娘先還要撕劉三亮和陳四的嘴,後將茹茹關在家裏,用鞋底子把臉都抽腫了。
茹茹先是一聲不吭,被打急了手往外一推,把她娘推了一個趔趄,多虧靠在了躺櫃上,人沒跌倒,腰就磕疼了。茹茹娘就唉喲連聲,半唱半哭,把女兒從一出生到現在二十多年成長曆程數落了一遍。說到當娘的愛,和現世的報應,兩方麵對比著,初聽好象唱歌,再聽卻是哀哀怨怨傷心萬分的哭訴。茹茹委屈地跟著哭了,淚眼婆娑去向她娘懺悔自己的錯誤。無奈她娘反而來了勁。
茹茹娘咬牙切齒說:“不行,我要壞了這樁婚事,絕不能便宜了這個王八旦壞小子。“茹茹聽了,不服氣地說:“一切還不都怨你,你是賣女兒,還是準備聘女兒?要了人家那麼多財禮,而且完了一項又生出一項,還好意思說便宜人家。“茹茹娘氣急敗壞說:“我把你個不要臉,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家,就這麼丟了清白的身子,反過來強調你老娘的不是。我把你個沒良心的,我屎一把尿一把拉扯你一場容易嗎!多要點財禮還不是為了你結婚後著想,還有為你弟的婚事著想……。“
茹茹心如跌進了螞蟻窩,嗆白說:“你們要是隻為了錢,還不如明天到公社的大喇叭上公布一下,看誰家出的錢多,把你女子賣出去就是了。“茹茹娘有點惡狠狠地說:“你現在都是個不要臉的人了,人家誰還要你呀!你虧了趙家的臉,你也虧了你自己的清白,有了你這個往臉上抹黑的主兒,下一步你弟的對象可咋找呦。“茹茹的臉變得陰黑,雙眼充血,額頭一抽,嘴一撇,絕情絕意地說:“活該,這都是你們逼的。“茹茹娘戛然止住了哭訴,黑下臉出其不意給了女子一把掌。
先前挨打挨罵,加上一次比一次強烈的反抗心理作用下,茹茹呼地發了瘋,說是要去死,還四處尋找剪子,唬得她娘反過來又是罵又是哀求,連姑奶奶都叫上了。茹茹鐵了心,瞅空拉開閂住的門跑了。
茹茹跑了三天沒回家,她是直接到對象家住著不回來了。趙滿倉倆口子四處尋找女兒不見時,媒人坐著一輛驢車進了村,報告了茹茹的去處,一家人麵麵相覷,誰也說不出話來。
媒人等茹茹娘平靜後,拉到屋裏密談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把結婚聘女子的日子提上了議事日程,餘下的財禮,和原本還想擠牙膏式再往回擠點其它東西的想法也打住了。茹茹這才從未過門的婆家回到一碗村,在隨後的日子裏,整天埋頭幹活,聽見她娘忍不住又嘮叨不入耳的話,就抱了衣服一個人到村外的沙丘上獨自靜坐。
這一場僵持戰經過兩個多月的磨合,茹茹把未婚夫給的一百塊錢全數交給了她娘以後,母女倆才算罷戰講和。到了這時,就連陳四和劉三亮這兩個事非之人,也被趙家原諒了,還成了兩親家之間跑腿聯絡的人。不過很快,劉三亮就進城到副業小組服役去了。
我回家的第二天上午,落雪潮濕了塵土,也下降了溫度,晴空萬裏無雲,陽光燦爛如金針四射,一碗村被家家炊煙輕籠漫罩,頗有點煙雲燎繞的氣象。
隨了幾聲爆竹響,來村裏迎娶茹茹的隊伍進村了。男方一總來了三男兩女,分乘著一輛手扶拖拉機,和一輛帶後掛的小四輪車,車頭上都掛著一朵大紅花。趙家的人便迎了出來,接進屋裏讓到炕上擺好的桌子前盤腿坐了,等待娘家人進一步的安排。
茹茹的四嬸邊給茹茹打扮,邊教導說:“女娃子出嫁,都是要哭的,你可不能不當回事,笑著就跟人家走了,那樣會惹人笑話的。“茹茹的心情還是很不平靜,為自己的婚禮,也為前前後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終於得到徹底的解決,還為從今往後新生活的憧憬與茫然,更為一個女人經此一天之後,名分與生活的兩重天地而激動,所以言語和行為上表現的很浮躁,想冷靜下來都不能,當時就說:“四嬸,今天是人家的大喜日子,幹嘛要哭啊,我不哭,我也不笑,再說人家好端端咋能哭出來呀!“四嬸苦口婆心說:“傻女子,你娘生你養你拉扯你長大,多不容易,你哭是表示你舍不得離開娘家,也表示你對爹娘養育之情的難以割舍。你隻要想想你娘過去對你的好,就會哭出來的。“茹茹聽著就沉下心,努力想找出哭的感覺,卻被平日裏在一起的幾個夥伴進來給攪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