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上,清清洌洌的陽光帶著絲絲寒意照進院子。

“姐姐,外麵風大,您身子還未恢複呢,我們還是留在房裏好了啦!”小樂瑤一手攙扶著嬌弱的靈降,一手掛著件禦寒的風衣,同時不放棄的勸阻她。

靈降纖指一點樂瑤額頭,“你這丫頭!再不讓我出來走走,都要在房裏悶得發黴了!”不到三丈路,竟走得她氣喘籲籲,香汗微滲。

自前天醒來,她已經在房裏整整躺上兩天了,今天感覺好多了,就想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而已,豈料真是有點不自量力了!嘴角盡是自嘲的笑意:就她這弱不禁風的破身子,要是對外說自己是天命山莊第三代傳人,定要笑掉人家大牙了!

終於踱至院中的石桌椅邊,仿佛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樂瑤手快的鋪上坐墊,扶著她坐下,又細心的為她披上風衣,生怕她再受一丁點涼。

靈降看在眼裏,心裏自然感動十分,這小妮子,年紀小小,竟如此懂得照顧別人,雖然嘴皮子一直嘟噘著,不讚同自己非要固執的出來散心,但關切之意卻又流露無遺,嗬嗬。

原來天已經轉涼了哈。秋末初冬的朝陽雖不像春日裏般和煦,但它把一切照得幹幹爽爽、透透徹徹,如清高卻不孤傲、撒下光熱而不膩人;涼,讓人摒棄懶念。

“降姐姐!”突如其來一聲呼喊。喝!如夢境中那聲驚嚇一樣,還是嚇了靈降一跳,同時把她從自己的沉思中拉回了現實。

外頭“蹦”進來一個人——不用猜都知道,是危兒這調皮鬼!咦,不是聽說昨天還跟自己一樣病病懨懨的嗎?怎麼不到一天功夫,就變回生龍活虎的了?這小子,居然恢複得比大夫預言的還快,嗯嗯,練武的人就是不一樣!

“姐姐!見到你就好了,真是擔心死我啦,嗚嗚——”哎,連那磨人不倦的嘴皮子都還原無遺了,一臉謝天謝地感恩戴德的誇張表情,實在看不出一點悔改之意嘛。

哼哼!

有人用鼻孔在說話。誰?誰!迎上樂瑤一張瞬間變得寒若冰霜的臉,公孫危無所謂的聳聳肩,這次竟破天荒的並不反唇相譏。其實本想跟這表妹好聲道個歉的,看來人家才不希罕呢。

“不許接近我姐姐!”見公孫危要靠近,樂瑤張開雙臂一副保護弱小的姿勢護在靈降身前。

呃,這……靈降也一愕。

“你——”想不到當日的小羔羊一下子變成了小老虎。

什麼嘛!把他看得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一樣,“這是我姐姐啦!”本來就是嘛,敢生分他和靈降,休想!一手輕輕撥開那個小不點,一手牽起靈降的手,跟著順勢一挨,摟住靈降纖細的雙肩,向樂瑤示威般說:“你,記住了:她,是我姐姐。”一字一字的篤定。

看著眼前這一幕,靈降真是哭笑不得。“行了危兒,別又在欺負瑤妹妹了!”

樂瑤被擱到一邊,也不跟公孫危去爭辯,知道自己爭不過他也掰不過他,所以決定不去獻醜。她用力咬著下唇,瞪著眼前那個老是欺負自己的大壞蛋,心中咒罵了他千萬次了。如是不是他,降姐姐就不會落到現在的境況;同時,如果自己夠強大,也不至於那天救不了姐姐,更不至於被那討厭的公孫危這樣輕蔑自己!

靈降鬆開危兒的鉗製,微笑著向樂瑤伸手,示意她過來。細心的她捕捉到瑤兒眼中一閃即逝的隱隱的——是,恨意?!或者,是她看錯了吧?是嗎?

危兒和瑤兒,都是她情同手足的親人,以往、現在、以後,她都不希望他們之間有什麼解不開的過節。如果這次因為自己而讓他們結下梁子,那麼她一定會不安的。

但以目前劍拔弩張的情形看來,要兩人言歸於好似乎並非易事。老天憐見!她可是帶病之身哪,若不是瑤兒乖巧,說不定她早被當作扯線娃娃被爭來奪去了……她這個老大可真不好當啊,嗚嗚,她命苦呀!

“來,瑤兒。不理他,咱回房裏去!”她溫柔的牽過小樂瑤的手,表明立場與她站在同一戰線。

“好的姐姐!”樂瑤立刻笑逐顏開,並不忘報以公孫危一個勝利的眼神:就說嘛!姐姐才不理你哩。

對方則回她一個鬼臉,不與之計較。自知前兩天的玩笑開得過火了,有愧於她;其實剛才也隻是出於習慣的逗一下她,自己從來無惡意傷害這個小表妹,雖然她老是喜歡與自已抬杠。他是堂堂公孫危嗬,豈會欺負弱小?真是看扁他的人格。

讓你一回又如何!當我向你道歉嘍。心下想著,便自我釋懷了。同時看到姐姐並無大礙,心裏也安了些。轉身正要離開。

咳、咳、咳。背後傳來靈降隱忍不適的咳嗽聲。

愕!這平常的幾聲咳嗽把公孫危稍安的心又提了起來。不由眉頭一鎖,一頓,但又不好回頭;再一頓,快步跑出了院子。

多留一刻,他對靈降的內疚就多一分;還不如離開,等她養好病,有力氣了,再讓她揍自己一頓好了!

嗯嗯,以暴易暴是最好的解恨方式。

呃,起碼,會讓他心裏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