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已經露出大半的原石，人群突然沒了剛剛熱烈的聲音。
那塊石料除了邊緣的一層薄薄的綠色外，中間部分九成九都是白色和灰棕色花紋相間的質地。
不知是誰最先打破了沉默。
“靠！原來是塊磚頭料！”
“切！”
剛剛還熱鬧的人群一哄而散，湧向了其他正在解石的攤位。
大胡子男人此時氣的胡子都立起來了，他不明白，明明以為能開出質地絕佳的石料，結果一瞬間就變成了值不了幾個錢的廢料。
那可是他花費了五十兩銀子買的啊！本來還指著能大賺一筆的，誰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
“賭石就是這樣，有人能一刀暴富，有人卻一刀下去傾家蕩產。”玉瑾心向江煥卿解釋著。
幾人繼續向前走。
路邊的小攤上不時傳來人們激動的呼喊，但更多的則是低低的咒罵聲。
“玉瑾心？”一個熟悉的聲音自對麵傳來。
玉瑾心收回看向兩旁攤位的目光，看向麵前的男人。
隻一眼，她的目光陡然變得驚喜。
“成煬？！你怎麼會……”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不敢置信，因為麵前的人分明是她二叔公的孫子，她的堂弟玉成煬。
“二少爺？！”餘曉芙也驚喜地叫出聲來。
玉家的所有人不是都在那一場大火中喪生了嗎？他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裏？
“我怎麼還活著嗎？”玉成煬的臉上絲毫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更多的，似乎是仇恨。
玉瑾心卻隻顧著高興，而忽略了他臉上其他的神色。可是這一切卻都被江煥卿看在了眼裏。
“我以為你們都已經……太好了！爹知道了一定很高興！這些年你居於何處？我和爹回老宅看過，什麼都沒有剩下。”
說到這，玉瑾心臉上浮現出悲傷情緒。
玉成煬見狀，麵上的仇視似乎有些鬆動，但是僅是瞬間便又恢複原色。
“我？哼！一夕之間家族覆滅的人還能居於何處？不過是寄人籬下罷了。”玉成煬如此不善的語氣終於引起了玉瑾心的注意。
“堂弟，你……”
“堂弟？若沒有你，我們玉家也不會這麼早就覆滅；若沒有你，我們玉家五十多條人命也不會就隻剩我一個。可你們呢？你們卻還能守著一家鋪子好好的活著！”
玉成煬雙眼中充滿了怒火，他將這些年心中無處發泄的怨氣全都朝著玉瑾心噴射而出。
玉瑾心雖然從不曾想過玉家的全家覆滅與自己有關，但是聽到玉成煬的話她也沒有反駁。
但是餘曉芙卻忍不住開口：“二少爺！這些跟小姐有什麼關係！當年如果不是幾位老太爺逼著老爺讓位，或許我們也都早就死了！”
玉成煬當然知道當年自己的祖父聯合幾位叔公逼玉彥生退位的事，當時年紀尚輕的他還高興了好一陣，因為這意味著將來他也有機會能夠坐上那個位子了。可誰知，當晚玉家就遭遇大火，燒了個幹幹淨淨。
而他，因為害怕，在大火來臨時，扔下自己的父母兄弟而不顧，獨自一人順著後院廚房的狗洞中逃了出來。
他出來後，在茫茫的夜色中似乎還聽到了院內族人的慘叫聲。
“曉芙，別說了。”玉瑾心打斷了餘曉芙的話，現在的她已經全沒了重逢的喜悅。類似的話她已經聽的太多太多了，以至於早就已經麻木了。
她平靜地看著小的時候一起玩耍的堂弟。
她沒有兄弟姐妹，所以跟幾位堂叔的孩子都很好，她也很照顧他們。
尤其是玉成煬，兩人的年紀相仿，小的時候玉瑾心練習雕刻，也經常是他陪在身邊。
“成煬，不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怪你。但是你要知道玉家的覆滅是遲早的事，隻是我和爹也沒有想到當年我們離開後就立刻發生了那樣的事。也許這就是玉家的命運，天機老人也曾預言過，玉家會遭遇一場大難。爹也很後悔，如果當年他不選擇離開，或許我們就可以陪著家族一起化成灰燼了。”
“你少假惺惺！你們畢竟還活著！”玉成煬大聲咆哮著，引起了周圍人群的注意，大家都靜下來看著中間發生的事。
玉成煬突然安靜下來，用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語氣說：“等著瞧吧，我玉成煬一定會重振玉家當年的風采，再現屬於我們玉家的輝煌！”說完，也不再看玉瑾心他們，領著身後的幾人大步離去。
自始至終，江煥卿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用深邃的眼睛旁觀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