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丁思成父子坐一輛車,夏中華和黃輝坐一輛車,於九點鍾開館前就來到了南吳博物館門前。夏中華原來勸黃輝不必來,因為他教學和研究時間本來就緊,又兼著《中華物語》的緒論工作,對古玩也不在行。誰知黃輝卻執意要參加,他的理由是:不僅要開開眼界,而且因為涉及到白宇華的所謂捐贈,他心中疑雲陣陣,認定這是個欺世盜名的騙局。
前來觀看的人並不太多,其中大部分是收藏愛好者,還有少數黨政官員。
夏中華自告奮勇地在前麵開道,因為他曾是江河市博物館館長,與南吳博物館的領導和許多館員很熟悉,自以為如果提出一些特殊要求,對方是會給他麵子的。
不知出於何因,國家文物局和南吳博物館都沒有對白宇華的捐贈搞隆重的儀式,隻是新辟了一個小館:白宇華捐贈文物展示廳。
一進展示廳,就見到以國家文物局和南吳博物館聯合署名的展示簡介。其中說明三層意思:一是白宇華同誌出於清正廉潔和對文物事業的支持,將祖傳和自己長期收藏的古玩自願捐贈給國家,這種高風亮節堪為世人的楷模。二是這些展藏品的總件數、分類原則和鑒定意見。三是要求參觀者必須嚴格遵守館方的規定,不允許隨意觸摸和移動展品。
夏中華一看這個“簡介”,心就涼了半截,他本欲與丁老先生用特殊的方式對這些展品特別是其中的南朝佛像進行重新鑒定,如按此規定,自己的打算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但他不甘放棄,找到了負責展覽的常務副館長徐然。由於館長肖雲龍年過七旬,體弱多病,常在家中休息,隻是掛個名頭,許多事都委托徐然負責,因而徐然也就成了實際上的館長。徐然是館內陶瓷方麵的權威,與夏中華相識多年,並暗中協助夏中華完成幾樁古玩交易,收過夏中華等人的“谘詢費”,可謂私交甚篤。所以,夏中華充滿信心地向他提出了一個特殊要求:其他物品嚴格遵守館內的規定,但那批南朝佛像必須從櫥窗中拿出來,放在有陽光直射的地方觀看。
沒想到徐然委婉拒絕:“夏館長,不是我不記你的情,不是我不給你麵子,而是國家文物局和省公安廳嚴格的規定,你總不能叫我為了徇私情而丟了飯碗吧。”
夏中華暗中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國家給你的工資 還不抵你灰色收入的零頭,你砸了飯碗又怎樣?可表麵上仍耐心向他苦苦相求。徐然笑臉相迎,說話光漂,就是不為所動。
倏然,徐然的手機響起,他急忙閃到旁邊去接來電,隻見他不停地點著頭,嘴裏簡短地哼哈著什麼,最後雙腳 並攏,一挺大大的肚子,說道:“放心,一定遵命。”
徐然接過電話,走過來笑容可掬地對夏中華說:“夏館長,你的神通真大呀,一會兒就讓人把消息捅到了白宇華書記那裏,還得由他親自下達指令允許給你特權。真是一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呢。請吧,如需人手幫助,我來給你協調。”
夏中華感到又喜又驚,喜的是願望終於可以實現,驚的是自己根本就沒有讓人給白宇華打電話,白宇華怎麼會下達命令給自己特權呢?這個能夠搬動得白宇華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誰?
由於丁思成一直在較遠的椅子上坐著等待,丁士國和黃輝守護在他的旁邊,根本不可能知道夏中華這裏發生的情況。
夏中華暫時沒有心思想其他問題,他向徐然道了謝,就迅速移步到丁思成麵前,興奮地告訴他:“丁老先生,徐館長允話我們在館員的監督下將南朝佛像移動到有陽光直射的窗邊長條桌上。”
丁思成說:“看來你麵子真不小,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丁士國詭異的笑了笑:“夏館長可不是一般人呀。”
夏中華、丁士國和兩個館員將十六尊南朝佛像很快轉移到長條桌上。丁思成拿出放大鏡,在陽光下仔細地察看著。夏中華也施出了他的“獨門功夫”。經過近半個小時左右的特殊鑒定,丁思成和夏中華會意地點了點頭。
丁士國對夏中華說:“您的任務好像已經完成了,應該回去了吧?”
夏中華說:“既然來了,就全部看一看,丁老先生,您身體吃得消嗎?”
丁思成說:“行,我腳力沒問題,就是其他物品放在櫥窗裏眼睛看不清楚,虧得士國想得周到,帶來了德國進口的小型高倍望遠鏡,這可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