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當鄭國華審訊完趙崦之後,杜開寶覺得必須對趙崦采取“防範措施”了。當晚,正好是他與年輕的周武負責趙崦房內監護。至淩晨五時,周武忍不住打起了瞌睡,杜開寶利用這一機會把藥丸塞進了趙崦嘴裏,然後坐回原處,推醒周武說:“年輕人,執行任務可不能有半點馬虎,再困也得熬到下一組人來接班時。去,看看趙崦睡得安穩不安穩。”
周武睡眼朦朧地走到趙崦的床前,觀察了一會兒,突然驚慌地叫道:“杜處長,不好了,趙崦好像呼吸越來越急促。”
杜開寶上前看了一下,說:“別慌,我給鄭廳長打電話,你給蔡振處長打電話,請他速到現場。”
於是,就發生了趙崦莫名中毒這一事故。
……
白宇華要麵談的第三個人,就是他的女兒白冰。
學校因剛剛放暑假,白冰有較多的時間呆在家中。在趙崦被捕的第二天上午,白宇華推遲了上班時間,為的是與女兒談談心。
白冰一聽說父親要與她談心,說:“我現在沒有心情與你談心,待你設法把黃輝救出來,我一切都聽你的。”
白宇華說:“黃輝這次恐怕出不來了,他犯的是重罪,可能要在牢中度過餘生。”
白冰對父親掃了一眼,道:“我堅信他絕對沒有犯罪,是你和你的走狗們設了圈套,陷害黃輝和夏中華,並將對你有威脅的人一網打盡。那天夜裏你在書房中與趙崦的密談,我都一清二楚。”
白宇華一愣:“你怎麼可能知道?”
白冰一臉輕蔑:“蒙你所教,我在你的書房裏裝了竊聽器。”
白宇華沉默良久,道:“不管你說的真也好,假也好,我的確不希望黃輝與你結合,要達到這個目的,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在你麵前消失。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你一生的幸福。其實,對黃輝的年齡和學術觀點,我都不是很在乎,最讓我擔心的是他身上的反骨,而有反骨的人,在我們這個體製中遲早要出問題,至少生活不能安寧,難以給你帶來幸福。另外一點,正如你上次分析的那樣,我有著‘戀女情結’,但它與弗洛伊德的含義不一樣。隨著我地位的不斷提高,圍著我轉的人越來越多,看上去風光無限,實際上悲哀至極。因為,所有圍著我轉的人都有著自己的目的,他們對我講的大多是假話,偶爾有真話,也是為了取得利益。隻有你除外,盡管你在我麵前任性甚至放肆,但你對我沒有企圖,沒有假話,是我唯一不用設防的人,是我真正感到溫暖的人,也是我永遠離不開的人。所以,我更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我知道,你不可能永遠留在我身邊,那你就出國闖一番天地吧。實話告訴你,我早已為你辦好了私人護照,不管你是去法國、瑞士還是歐洲其他國家,在經濟上我已為你鋪平了道路,你會得到意外的驚喜。”
白冰聽了父親的話,感到他既可親,又可憐,還可恨,平生第一次把“爸”改稱為“老爸”,說:“老爸,隨著你地位的提高,你對我的假話也越來越多,今天,我感受到了你難得的坦誠,感受到了你深沉的父愛。從你勸我到法國留學開始,我就猜測到你為我在國外儲存著一筆不小的財富。遺憾的是,我不能接受你的饋贈,更不能按你為我設計的藍圖去生活。在我的人生信念中,首先需要一個真正的愛人,我找到了,他就是黃輝,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而你始終難以容忍,還欲置他於死地而後快,這令我傷心。在我的生活信念中,隻有依靠自己的知識、智慧和勤勞不斷地奮鬥,才能體現出人生的價值,才能享受生活。可你卻希望我寄生於你的饋贈中,——一份由罪惡積聚而成的饋贈,這令我感到恥辱。在我的生活信念中,親情不僅是一種血緣關係,而且是人性的一種自然彙集,是生活中積澱起來的純厚之情。媽媽盡管 是我的養母,但我一直視她為我的親媽,我愛她。你的最後歸宿不管會是怎麼樣,我都會盡到做女兒的孝道。老爸,近來發生的許多事,使我感到你身上有著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懇求你收手吧,向政府坦白吧。”
白宇華的臉由紅轉白,長歎一聲,道:“有道是知女莫若父,可我是真的不了解你呀。至於老爸本人,對你、對全世界所有的人來說,也許永遠是個謎。你別擔心老爸會出什麼大事,退一萬步說,即使出了什麼事,也決不會連累你。關於你所說的那份饋贈也好,心意也好,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接受,我就要考慮給你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