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雨後的這天上午,江河市又一次召開了市委常委會,最後一個議程就是上次擱下來的人事調整方案:蔣伯當暫時代理常務副市長;李毅調任江河市市委秘書長,暫不進常委班子;提議左大力為三真山市市委書記,賀元為三真山市市長。
盡管祝一鳴一再要求大家暢所欲言,但會議上除了“同意”聲之外,再也沒人發表任何反對意見。
正在祝一鳴準備總結講話的時候,解正急匆匆地跑到他身邊耳語了幾句。祝一鳴神色聚變,把茶杯朝桌子上重重地一放:三真山市委書記李毅與女友在竹海遭槍擊!蔣伯當同誌的調整就這樣定了,三真山市的人事調整方案暫停,組織部門也不要找他們談話。
匆匆離開會場的祝一鳴趕往三真山,他從電話裏了解了事件的進程。
這天早上,李毅準備利用這個星期天去見肖雪。接到肖雪的電話,說是準備去一位學生家進行家訪。李毅聽說這位學生家在竹海鄉。那裏是山區,李毅趕過去陪肖雪穿越竹海去那個學生的家家訪。在路過山區一個峭壁時,肖雪突然發現樹林深處有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再細看,那槍口正對著李毅,說時遲,那時快,她嘴裏大叫,“危險!”用盡全身力氣朝顧毅撞去,槍聲響起,李毅仆倒在地,她卻身中數彈。
醫院通過緊急會診,查出肖雪身中三顆霰彈,其中一顆離心髒隻有一公分左右。必須立即動手術。李毅在手術單上作為親屬簽了名,並對醫生說,我知道她的血型是AB型,我是O型,抽我的血,要多少抽多少。醫生告訴他,血庫裏有現成的血。李毅卻堅持要抽自己的,醫生隻好從他身上抽了八百毫升血。
搶救經過三個多小時。在這三個多小時中,每秒鍾姨李毅來說都是折磨,都是煎熬,都是愧疚。他紅紅的眼眶裏淚水打著轉,隨時都可能衝出來,但他還是忍住了。他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來回地踱步,一支接一支地吸煙。當一包隻剩下空殼,在他手裏揉成紙團朝垃圾箱裏扔去時,手術室門開了,醫生過來告訴他,肖雪體內的散彈全部取出,生命危險暫時擺脫,需轉入重症室觀察。李毅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腦海裏浮現出上午肖雪穿過竹海時的情景——
肖雪問,你最喜歡的花是什麼花?
“我不喜歡花。”李毅的神情有些狡黠。
“為什麼呢?”肖雪不解地問。
“喜歡花的男人十有八九會拈花惹草,你希望我這樣嗎?” 李毅眨巴著眼睛。
“喜歡花與拈花惹草不能劃等號,不喜歡花的男人倒十有八九可能不會是真正的護花使者。”肖雪抿著嘴唇審視著他。
李毅怕她誤解,便說道,我最喜歡梅花。毛主席有句詩叫“梅花喜歡漫天雪”,其實它不是喜歡而是不怕,它迎風鬥寒傲雪開,人們稱它有傲骨;且它的花都開在枝的陽麵,一律朝上,從無陰麵朝下的,這是它陽光和不懼任何邪惡的象征。你呢?
肖雪:梅花雖有節,但它太冷傲。我最喜歡迎春花,它在嚴寒中最先向人們報告春天的氣息,給人以希冀和憧憬,它的生命雖短暫卻有價值。另外,嫩黃的迎春花顏色很像油菜花,常使我聯想到童年和少年時鑽進菜花地裏割草的情景。那時,我和村上一幫小夥伴們隻要一到菜花地裏,就像進入了童話世界。菜壟上長著長長的、碧青碧青的草,手一摸到它就覺得軟軟的、酥酥的;頭上蓋著金黃的菜花,噴香噴香的,惹得人直掉口水;蜜蜂圍著菜花嗡嗡地叫著,似在唱著悅耳的搖籃曲;偶爾,我們會巧妙地捉住蜜蜂,從它們的屁股裏擠出一滴甜甜的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