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甘並沒有乖乖的呆在家裏。
她偷偷的帶著丫丫,瞞著徐父徐母在河對岸的樹林裏修行。確切的說,是教丫丫練一些防身用的功法。
太陽很高很大,炙熱的陽光卻被高聳並肩的樹木枝葉擋了個嚴嚴實實。在陰涼的古樹下,一大一小兩個姑娘正在練習步法。
修習的累了,她們便並肩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看著成群的各色蝴蝶翩翩起舞,看草叢裏藏身的小螞蟻們搬動食物。
小姑娘呼呼一吹,立刻飄散起一大片的蒲公英。熒光綠的種子漫天飛舞,不時引起姐妹倆的一陣歡笑。
時不時會有一個兩個涼涼的,柔柔的水波被徐甘召喚出來,丫丫伸出小指頭輕輕一戳,“砰”的一聲,立刻澆成了個花臉貓。她不服氣的捧起另一個,直到徐甘也被她澆透了衣衫,方才哈哈哈的罷休。
金戎輾轉找到徐甘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番景象。
不忍打擾。
任誰也無法忍心打破,眼前的歡樂。
這樣的徐甘是他不曾見到過的,恐怕整個九華山,整個天水峰的同門弟子們也不曾見到過。
她發自內心的喜悅著,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也沒有壓抑自己內心的天性。她脫開了牢籠,也解放了自己,哪怕,隻是片刻。
她歡笑著,與丫丫打鬧著。在草地上打滾,在風中哼著不知名字的小歌。一顆小小的蒲公英種子,都能惹的她大笑連連,嘴角彎彎,眉眼也彎彎。似有盈盈的秋水在她的眼眸中蕩漾。
金戎一時看的癡了。
“咕咕!”小白在肩頭高叫,似乎在對金戎的沒見過世麵表示嘲笑。
徐甘隨意的摟著丫丫,躺在鋪滿落葉的草地上,鬆軟的觸感,讓她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出來吧,小白聲音這麼大,你當我們是聾子啊!”
金戎走向前去,在她身旁同樣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半靠在一顆古樹之上。
“我可沒藏著躲著。”他說。
“小鳥兒,小鳥兒!還是白色的小鳥,哇!”丫丫一看到貓頭鷹就高興的大叫。小白嘚瑟看了金戎一眼,朝小丫頭飛去。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咳……”徐甘輕歎出聲,他背後醒目的莫邪劍,時刻提醒著他的來意。
“你知道嗎,”她故意忽略掉不去看它,“我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自從……他們都走了之後。”
“嗯。”金戎完全能察覺到,真實的他們,應該早已不在人世了。
“其實,我不叫徐甘,我甚至,不姓徐。”她也不去看他的回應,隻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我叫花隱!花骨朵兒的花,隱士的隱。”
“我的小名,叫小銀子,從前我小的時候,父親和母親,總會這麼叫我。”
“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正是我名字的由來。因為我的父親,想讓我們全家退出修行界,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小時候的我總是不明白,修行可變強,可長生,受眾人欽佩,為什麼要退出呢。”
“後來我明白了,因為安全。我父親隻想我們平安的長大。但那時,已經晚了。”
徐甘,又或者說是花隱,徐徐閉上眼睛,她的嘴角還帶著笑,但她的雙手卻不自覺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