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揚,拂過影影綽綽的軒榭之處,發出獵獵的聲響。
隱隱的,還能聽見水拍案崖的洗刷之聲。而舉目四望,卻不能見一方水源。唯有連綿的山脈環繞,一塊幾人高的巨型石碑威嚴的佇立著。蒼茫而穹盡的刻著似乎兩個金色的大字。
奇怪的是,這字,金戎竟不認得。
若說有什麼功法不識,實屬正常。若論胸懷筆墨的豐富,恐怕已是無人能敵。果然,天外有天。金戎搖了搖頭,即使不認得,想來也不會錯,恐怕寫的,正是“瑤山”的大名。
那瑤山峻嶺之高幾不可測,僅僅是盤山而上的階梯,每一階都比成人還要高些,偉岸不可方物。
兩座石獅,正立於山門之口,威風凜凜,氣勢逼人。那獅眼競如活物一般,栩栩如生,靈動非凡。薄薄的眼簾下,似乎寫滿了不容侵犯的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金戎於在石梯之前,靜靜的站著。白霧彌漫,將他整個籠罩於青煙之內,無法看清他的表情。那雙眼睛卻依然明亮的驚人,即使在輕煙薄霧之中也敢掩蓋不了它們的神采!此刻,清澈依舊的雙眸中,竟微不可見的閃過一絲不安。而迷惘,震驚,不解,警惕接踵而至。他的身形站得筆直,明顯因為緊張而有一絲顫抖,他的頭顱高高的揚起,遙望著那不可輕論高矮的,瑤山之巔!
昏暗的光線下,時而濃重時而輕薄的白霧中,高高的山頂上,又或是蒼穹之下,與金戎目光相對的,竟然是一雙巨大的眼睛,隱藏在穹蒼的黑暗之中。
它是誰?或者說,它是什麼?金戎在思考這個問題,社旗大陸曆世悠久,出現什麼珍奇異獸都不為過,隻是它是誰?它究竟是什麼?僅僅一雙眼睛所帶來的威壓,也讓人難以承受。長長的睫羽,也絲毫不能削弱它的威勢。而金戎分明能感受到,它已經是刻意收斂的氣息,因為他,竟讀懂了它的眼神!
壯闊!那是自身境界,天上地下,舍我其誰的霸氣,與高貴!
輕蔑!那是似有似無,來自高等生物,視如螻蟻的輕視。
悲哀!莫大於心思的哀切,纏繞在眼底翻滾不熄。
惘然!淡然!
欣慰!思念!
可是……憤怒?
是的,憤怒!金戎無法窺透,為什麼第一次見麵,那巨眸中卻壓抑著無法控製的仇恨!
卻還有……親切!
金戎睜大眼睛,想要捕捉清楚其中複雜的含義。那雙巨眸卻忽而消失了,又驟然出現,仿佛是誰輕輕地眨了一次眼睛。
突然有狂風而至,如風馳電掣般掠過。白霧在一瞬間,散盡,卻又在,刹那間升騰,一切不過轉眼就恢複原樣。
太可怕了!金戎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方才恐怖如斯的狂風,竟隻是它輕輕眨動眼睫時的產物。
一次眨眼帶動一陣狂風!
不可匹敵!
金戎的心中無力的升起了這四個字。
他的呼吸已然壓抑至極致,皮膚下隱隱已然暗金流動,卻不自知。雙足重重的,幾乎是抓在地麵上,怕是再有什麼變故就要支持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又一股狂風呼嘯而過。金戎忽而眉目一鬆,竟在片刻間恢複如常,完全的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