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木峰的大殿上,落針可聞。
“孽障!”藤椒長老一聲暴喝。纖細的手掌不過一揚,牟山立刻被憑空擊飛,摔倒在幾步開外的柱子上。
好在藤椒雖然在暴怒之中,理智卻未失。這一掌僅僅看起來嚴重,實際上盡是皮外傷,對於已經開始修行的牟山來說,不過是點皮肉之苦罷了。畢竟,也是自己的徒兒,藤椒還是下不了什麼狠手。
百紙淺歎了口氣,且去親自把他扶了起來。“牟山不過無意之失罷了,又豈能怪他呢?”
“無心之失?”藤椒怒氣未減,“若是當時他能堂堂正正的站出來,承認了他的行為,戎兒何至於被逼至此,那柳……”藤椒長老突然住了口。
“罷了罷了,”百紙錢道,“戎兒的清白自是不容置疑的,不過,牟山啊,你可有把這件事告訴他人?”
牟山早已是聲淚俱下,一個清秀俊美的男人哭起來,竟也是梨花帶雨的。“隻因徒兒半路上山,雖是無心,卻闖下了如此禍事,未怕被逐出山門,當時頭腦一熱,才隱瞞下此事,不想連累金戎師弟至此。徒兒自知罪孽深重,甘願……甘願接受任何懲罰。”
“你……”話還未完。早有另一名淚眼婆娑的女弟子闖了進來,一把撲於藤椒座下,卻正是仙木峰下大弟子,黃岑。
一向明亮的少女此時卻潸然淚下,“師父,師父!”黃岑立刻磕下三個響頭,“求師父不要趕走牟山師弟。此事徒兒也有幹係,就請師父懲罰我吧!”
“你……”藤椒怒火攻心,“你如何幹預了,你說?”
“我……”黃岑嚶嚶拜倒,“師父,當日牟山師弟雖然鑄下此禍,打碎了瀲淨瓶,但他當時的確是心有悔意,打算立刻像師父告罪,是徒兒念及他進山不久,根基未穩,才出此主意,帶他逃了出來,師父!師父……嗚嗚嗚”
“我問你,”藤椒忽而坐直了身體,道,“那瀲淨瓶是為禦敵法寶,金戎與柳驚羽二人相爭,是為鬥法規矩,你二人為何私自前去查看?”
“這……是……”黃岑偷偷瞥了身後之人一眼,隻見牟山雖然強自撐著,依然是泫然欲倒,嘴角甚至有了一似若有若無的紅線,不知師父究竟下了怎麼樣的重手!他雖然沒有看向自己,但他的心……心,是在這裏吧。
念及此,少女咬了咬牙,“師父容稟,是我帶牟山師弟去的。”
“我……”牟山剛要開口,卻被黃岑打斷。少女此時滿心隻想,他開口了,是要為我辯解,既然如此,更不能再讓師父遷怒於他,萬一被趕下山去可如何是好呢!
“師父,”少女堅定的道,“是我說自進山門如此之久,還未曾見過漣淨瓶此等寶物,央了牟山師弟陪我去的。”
“師父……”牟山急忙開口,不想黃岑又道“師弟不必再多言,既是我的罪過自然要我一已承擔。”
“……”
藤椒看了看黃岑,又看了看牟山,不由得垂下了眼瞼。
傷心啊,一個是她最最得意的弟子,她心目中未來仙木峰的接班人,一個是近日剛剛嶄露頭角,很有想法的年輕人,如此違反宮規,藐視尊上,更連累他人無端受累,金戎啊,她也是打心眼裏疼愛的。
“罷了,”百紙淺沉默良久,終於開口道,“事已至此,也不是他們有意為之,小懲大誡,作為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