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革命篇】 37 使盡手段北京政變 新主內閣形同虛設
段祺瑞在北京如坐針氈,深知國民軍救不了他的駕,因為刨起根來,那國民軍本也是直係的基礎,於是將目光投向奉係。
駐北京的鹿鍾麟部,麵對奉係強大的攻勢,仍公開表示,撤兵並非戰敗,如果奉係再以武力壓迫,誓當與進犯者決一雌雄,而且國民軍在北京外圍建立了防線,決定暫不退出。鹿鍾麟,字瑞伯,河北定縣人,學兵出身,早年曾是北洋第二十鎮下級軍官,後轉入馮玉祥部任炮兵團長,隨後升到旅長,遂成為馮玉祥的副手,現任國民軍前敵總指揮,京師警察總監。現年四十歲。
奉軍對於鹿鍾麟的強硬,有些棘手,張作霖急急召集部將在秦皇島開會,張宗昌、李景林、張學良等都由天津趕往參加。張作霖認為攻進北京是早晚的事,如果國民軍有撤出的意思,可以稍等。他對政府的態度是推北洋元老王士珍為總統,靳雲鵬為內閣總理,但在形式上仍由吳佩孚主持政局,以堵住吳佩孚的嘴。
奉軍軍事會議期間,張作霖聽說李景林也來到秦皇島,破口大罵說:“他媽了巴子的,他還有臉來見我,我不是看在大夥的麵子上,當下就斃了他這個王八蛋的。我不見他。”
張宗昌知道張作霖對李景林暗通郭鬆齡一事耿耿於懷,就在一旁勸解說:“老帥,你就見見他吧,為這事,他後悔極了,都是郭鬆齡求他,他們本是朋友,不好意思出賣他,想和老帥講,又怕老帥怪罪下來。他也是沒想到郭鬆齡能成氣候的。當時郭鬆齡不是也找我了,隻是我留個心眼,馬上和老帥講明,要不也講不清了。”
張作霖話一轉說:“效坤,我是聽到有關你的風言,當然,我不信啊!效坤怎麼可能幹這種不是人的勾當。”張作霖是有意點張宗昌一板,實際上,郭鬆齡反奉,張宗昌和李景林都是知情者,不過,現在張宗昌獨攬山東,張作霖為安撫他,輕輕點撥,也是不讓對方拿他當傻瓜。
張宗昌說:“誰他媽要幹這種對不起朋友的事,讓他不得好死。老帥,我鬥膽說一句,我雖然不是跟老帥一塊起來的,可我是老帥給抬舉起來的。”張宗昌不想讓張作霖為難李景林,因為這也影響他的利益,便借題發揮又說:“老帥,就算我求老帥了,你還是見見芳晨吧。老帥要是相信我,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如何?”
實際上,張作霖也是拿拿勁,他自有用人之道,隻是做樣子給底下人看,經張宗昌這麼一說,也就點頭了。
李景林現在隻是想讓張作霖放他一把,因為他的家眷還在奉天,一進大廳,當著奉軍眾將領的麵,跪在地下痛哭不已。張作霖似乎也動了情,上前把他攙扶起來,允許他參加會議。李景林雖然靠著張宗昌奪回直隸地盤,可自己明白,要想站住腳也不易,在會上便當著張作霖的麵表示,願意將直隸軍務督辦交給張宗昌手下大將褚玉璞代理,他決不回職,願意戴罪立功。張作霖這才咧著大嘴笑起來,表示回奉天後,馬上放他家眷。
秦皇島軍事會議後,張作霖回奉天,並命直魯聯軍仍圍北京不可懈怠。
這時的北京,已經讓奉直圍緊,段祺瑞心裏更是七上八下,比較起來,他更希望奉軍得手,張作霖總比吳佩孚能對他好些。他命心腹讓國民軍唐之道開回一旅,用以自衛。唐之道這人,曾在段祺瑞內弟吳光新屬下,任過執政府的衛隊,後來改編國民軍第一軍第九師,駐防灤州,現已開回通州。段棋瑞以警衛司令一職為誘餌,讓唐之道脫離國民軍,供他個人使用。同時,段祺瑞還授意組織京師保安會,推王士珍為會長。段祺瑞表麵上說,等國民軍撤出後,這支民團可以維持北京治安,實際上他是打算成立一支私人衛隊,以求萬一。
局麵異常混亂複雜,段祺瑞絞盡腦汁謀退路時,國民軍也沒閑著,因不願放棄北京,第一軍和第三軍的將領便和吳佩孚的部下取得聯係。吳佩孚的一些部下也希望達成一個直係大團結局麵,恢複直係昔日的光榮,遂達成“國民軍放出曹錕,恢複法統,並讓出京漢線”為雙方合作的條件。吳佩孚的部下認為這個條件對直係是有利的。可這個消息很快讓奉係知道了。張作霖一聽頭皮就發麻,急致電吳佩孚,質問此事。
吳佩孚堅決表示沒有此事,還發誓說要和國民軍決戰到底,除非國民軍無條件投降。吳佩孚這樣一講,張作霖釋然了,可國民軍的將領又有些坐不住。張之江為了保住實力,派部下郭殿臣到天津與張學良、張宗昌接頭,希望停戰議和。張之江要求議和的情報,張作霖和吳佩孚同時知道,不過雙方的態度卻大相徑庭。張作霖對國民軍的回答是,他本人對張之江並無惡感,但國民軍不能空口無憑,如果想議和,國民軍須移駐一定地點,等候改編。吳佩孚決不相信張之江能與馮玉祥脫離關係,他認為對國民軍隻有兩種辦法,他說:“一則按照方略急進,迫令該軍繳械;一則令該軍將領自行解職,並將所部悉數交出,聽候共同收編。其將領之生命財產,並為保護,且可另予位置,以酬其減免戰事之功。”
國、奉、直勾心鬥角之刻,北京城正處於戰火蹂躪之中。
四月初,京城正是春暖襲人,槐柳結芽,然而這些軍閥哪裏還管什麼時辰,奉魯聯軍的飛機在北京上空盲目投擲炸彈,處處狼煙,屋毀人傷,而國民軍的幾架飛機也升空還擊。老百姓大都躲在屋裏不敢出門,小孩子們瞪著大眼睛,從窗縫內看那天上飛的大鐵鳥,也不能去上學。百姓們隻能在屋裏求佛保佑平安。
最後倒得外國人出麵,因外交使團對北京周圍作戰和飛機投彈之事向段祺瑞提出抗議,飛機算是不往下扔炸彈了。
北京相對安靜些後,外圍戰火一刻沒停。奉軍湯玉麟占領熱河全境,宋哲元部退往張家口。4月7日,直魯聯軍對北京下達總攻擊命令。晉軍將領閻錫山見到有機可乘,不想好處讓吳佩孚一人占了,便表示要共同對付國民軍,遂派代表到石家莊與吳佩孚手下靳雲鄂相見,商定晉軍出兵大同,襲擊國民軍後路,使之沒有緩手的時機。
這樣一來,國民軍可謂大勢已去。
段祺瑞命吳光新在天津與張學良、張宗昌保持聯係,同時又將衛隊旅歸唐之道指揮,左思右想,決定還是把賭注押在奉軍上。他急命衛隊長戴光升進府,說有要事相談。戴光升見到段祺瑞後,見執政非常客氣,還親自為他泡了杯茶,把個衛隊長弄不知如何是好,但還是感覺事情有些不妙。
段祺瑞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信任,找你來事關重大,關係到國家前途。”
戴光升說:“執政,都到了這個地步,你有什麼話就盡管吩咐,我跟隨執政也有一段日子了。有什麼話,就盡管說出來。”
段祺瑞叫一聲好後說:“國家就缺少你這樣的義士。現在情況萬分緊急,國民軍已經和吳佩孚同流合汙,現在政府要盡快控製北京局勢。”段祺瑞有些話還是不敢輕易講出來的,他希望將國民軍的將領逮捕,然後與奉軍裏應外合,把國民軍趕出北京。
戴光升聽罷說:“看執政的臉色有些不對,我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重任。保衛京師是我們做軍人的本分。”
段祺瑞咬了咬牙,接著說:“問題不像你認為那麼簡單,我現在命令你盡快做好準備,二十小時之內,將鹿鍾麟逮捕。他現在以國民軍和京師警察總監的身份,暗通吳佩孚,策劃推翻政府。這個任務能完成吧。要是困難,我再將唐之道一個團歸你使用。”
戴光升一聽,毛發頓豎,鹿鍾麟原本是國民軍的將領,一直在同奉軍浴血奮戰,段祺瑞這樣一來,不是向張作霖輸誠嗎?戴光升本是個小小的衛隊長,覺得無論如何不該攪進這樣重大事件中去,表麵答應照辦,要求回去部署衛隊,暗中卻將風聲走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