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一 授命於危難
段琪瑞日夜兼程趕回清江浦。蔣雁行、魏宗瀚等部將都來拜謁。他們已知段祺瑞得到重用,都來巴結。大家寒暄一番之後其他人告辭,屋裏隻剩心腹徐樹錚。
徐樹錚說:“大人一去半月,可把小的急煞了。”段祺瑞說:“唉,我何嚐不急,事情比想像的還要好——家裏有急事嗎?”徐樹錚說:“有,大人請看這個。”說著,小徐把兩份急電交給段祺瑞。
段祺瑞展開電報一看,一份是10月27日北京發表的上諭:任命袁世凱為欽差大臣,接替蔭昌在前線的職務,節製全國海陸軍;一份是陸軍部任命馮國璋為第一軍軍統,擔任前線作戰;任命段祺瑞為第二軍軍統,擔負後方接應……看罷,段祺瑞高興地說:“嘿,太好了,一切都在慰帥掌握之中!”對徐樹錚說:“接替我職務的是趙國賢,此人曾任第六鎮統製,廣東潮州總兵,日本士官學校畢業。我明天去京赴任,你替我做兩件事:一是等趙國賢來了代我交待一下,二是幫我把家眷搬到天津去。”小徐問:“怎麼不去北京?”段說:“北京是非之地,暫時不能去,等我完成這件大事再說。總之,段某飛黃騰達之日到了!還有,我已跟老頭子說過,讓你出任第二軍總參謀官,少將軍銜,他已答應,任命不久就到。”小徐激動地說:“大人知遇之恩終生不忘!”
第二天清晨,段祺瑞帶領大批扈從衛隊,乘津浦路專列風弛電掣向首都進發。他的精神十分亢奮,雖然連日來鞍馬勞頓,旅途艱辛,但毫無倦意。望著窗外稍縱即逝的景色,像置身曆史長河之中,許多往事一幕幕呈現眼前。他今年46歲,從軍已32年,這30多年跌岩起伏,興衰榮辱都經曆過,走到今天著實不易。良禽擇木而棲,良才事主而立,一生境遇明主袁大人,才有今天的功成名就。他想起青年時寫過的一首《先賢詠》:昆侖三千脈/吾皖居其中/江淮夾肥水/層巒起重重/英賢應運起/蔚然閑氣鍾……國危而複安/深賴一老翁……雖是盛讚先賢李鴻章,但更多是自己的抱負和自詡。
當華燈初上時,列車抵達前門車站。在他想象中陸軍部和軍谘府會派要員迎接,車站會出現隆重熱烈的場麵。當他走出車廂舉目環望時,站台上冷冷清清,空空曠曠,隻有曹錕、張懷芝、張永成等人,除軍谘府來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官外,陸軍部幹脆沒來人。一般無名火湧上心頭,心想,等著吧,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曹錕等上前敬禮寒暄,十分熱情。他們大多是他的同學部下或學生。袁世凱是個疑心很重的人,幾乎對誰也不放心,不信任。他怕部下形成個人勢力或結成死黨,所以,總對他們調來調去。這樣一來,反倒給了他們拉邦結夥的良機。段祺瑞當過二、三、四、六鎮的鎮統和學堂總辦、軍令司正使……可謂桃李滿天下,北洋六鎮中下層軍官幾乎都是他的學生或部下,他僅次於袁世凱,有著很大的號召力。但由於他態度傲慢,性情暴躁,部下多不願在他帳下為官,惟因懼怕他的權勢,不得不做出心悅誠服的樣子。袁世凱不但寬容段祺瑞的缺點,反覺津津樂道……大家寒暄過後,一行人說說笑笑出站。那裏意外的停著一輛道奇牌小嬌車和一輛福特牌大卡車。段祺瑞驚奇地問:“謔,哪來的汽車?”曹錕說:“這是慰帥特意給你配的。”段祺瑞由衷地說:“啊,慰帥真知人心哪!”曹錕說:“是啊,像一位有情有意的老父親。”
說著,曹錕把段祺瑞請上車,自己也坐上去,段的貼身衛士,手持駁殼槍一左一右站在踏板上,張懷芝、張永成等跟衛士上了卡車。汽車沿著紫禁城向前行駛。段平生以來第一次坐自己的汽車,既高興又自豪,對袁世凱再生感激之情……段祺瑞問:“灤州兵諫是怎麼回事?”曹錕說:“我正想回去跟您彙報此事。情況是這樣的:前不久陸軍部抽調駐奉天的新軍第二十鎮入關舉行秋操,進關不久就發生了武昌暴亂,第二十鎮暫駐灤州待命。10月29日,也就是前天,鎮統張紹曾突然聯合第三鎮協統盧永祥,第二鎮協統藍天蔚,第三十九協協統伍祥禎,第四十協協統潘榘楹等,向清政府提出最後通牒式的建國十二條,要求本年度召開國會,由國會起草憲法,選舉責任內閣,皇族不得充任國務大臣等”,朝廷嚇的手忙腳夫亂一片惶恐,他們把京奉路上的列車全部調到北京,以防兵諫部隊入京;資政院匆忙開會起草憲法;朝廷還下了一道‘罪已詔’,向國人謝罪;下令釋放戊戌變法以來的全部政活犯;嘉獎張紹曾,授以侍郎銜,調任長江宣撫使;還打算遷都熱河……朝廷知道第六鎮統製吳祿貞跟張紹曾過從甚密,所以,派他去做張紹曾的工作。”
段祺瑞“哈哈”幹笑幾聲說:“笨蛋!派吳瘋子去做張神徑的工作真是天大笑話!吳瘋子比張神經更‘火’,豈不是火上澆油?”曹錕也笑道:“哈哈,急病亂投醫嘛,這說明朝廷已亂了方寸。就在灤州兵諫當天,山西宣布獨立,推舉閻錫山為大都督,真是越渴起吃鹽。”段祺瑞問:“閻錫山是投機分子,應該提防,慰帥有指示嗎?”曹錕說:“有。昨天發來急電,對北方局勢非常焦慮,命你迅速進駐石家莊,全權處理北京事務,他已經去了前線,說北方局勢無論如何不能亂。要你把部署情況向他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