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弱是相對的。可是對於我來說,弱是絕對的;
我叫張岩,來自一個普通又特殊的家庭。我今年十八歲,高三,聽上去似乎是一個美妙絕倫的年紀,可事實並不像想象的那樣美好。
1992年6月,我出生在哈爾濱一個偏遠的山村。很不幸,我遺傳了母親的體質,體弱多病。這十八年說來也精彩,很多罕見的怪病都被我趕上過,比如玫瑰糠疹、水痘、口腔囊腫、心律不齊等等等等,在我身上骨折算是小病,就好像老天在故意玩弄我,好在每次痊愈後都給我一段平靜的日子,否則還真不知道能不能苟延殘喘到現在。
我試圖過想要改變先天的不足,無數人告訴我隻要肯努力,身體一定會好起來。但事與願違,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成功擺脫掉那病魔之軀。正常人無法理解,對於一個擁有健康不會超過一個月的人來說,他的課程表裏是沒有體育課的。運動,顯然是多餘的。如果說這十八年來有一件事讓我驕傲,那一定是,我吃過的藥種類最多。
不幸,似乎是我的座右銘。從我記事開始,我的父母就一直吵架,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他們可以強大到一直有吵不完的話題。這麼多年,他們沒有離婚,也真是個奇跡。在我的腦海中經常自動播放這樣一幅畫麵:瘦小的我畏縮著蹲在整體不到20平草屋的一個角落,低著頭,眼珠上斜,精瘦的臉頰連著嘴角時不時抽搐著。媽媽坐在床上訴苦,指責父親的種種過錯,我聽不清她在說什麼,隻知道,她很生氣。父親背靠著牆,麵無表情,就這樣,突然他起身來到母親麵前,一把將其拽起,躲在角落裏的我,整個大腦都在顫抖,我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麼,更不知道又該做些什麼,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是一片空白。當畫麵再次清晰,草屋裏又多出了兩個人,爺爺和叔叔,媽媽坐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淚水已經濕潤了一大片地麵,明明隻有20米的小屋卻顯得媽媽離我很遠很遠,還沒來得及我想些什麼,叔叔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菜刀,惡狠狠地向父親砍去,爺爺拎起拳頭也衝著父親打去。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看不到父親是怎麼受傷的,也許是因為自己不願意想起,所以潛意識自動刪除了。之後的畫麵便是父親大半個身體都被包紮著躺在床上,母親在一旁照顧著;每次想起這件事我都苦笑著:“嗬、結局還挺溫馨......”。
不知道是不是家庭環境的原因,我從小不愛說話。我最常說的一句話是:“我不是內向,我隻是不想說話”。可每次都被人用令人惡心的語氣無情的反駁:“呦!你就是內向”。嚇得我是一身雞皮疙瘩,好吧,我不說話了。
嘴上不願意承認,可我心裏清楚得很,這是致命的缺點,和身體一樣我也曾試圖改變過,這事情說來也巧,竟奇跡般的和改變身體的遭遇重蹈覆轍了,也是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成功克服自己的心裏障礙。我告訴自己:“真的不是我不努力,我沒有經驗,就是不知道說什麼,下次吧,讓我自己練練。”到了萬不得已刀架在脖子上逼著你非說不可的時候,我就安靜的低下頭,默默的對自己說:“哼,說話有什麼用,說話能讓我身體變好嗎?對,身體,像我這樣的身體狀況,不說話還能算是缺點嗎?原諒自己吧,哎!”然後麵無表情的轉身,不急不忙裝作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一步步遠離眾人的視線,然後轉彎,直到徹底安全才鬆下一口氣:“哇!剛才好緊張。”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是一個演員,一定火到不行不行的。
在小學的六年,似乎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就好像我從來沒有上過小學一樣。不過在同學的眼裏我可算是個名人,從小體弱多病,所有老師都照顧我,說也奇怪,所有老師都對我很好,而我又恰巧除了學習什麼事都沒有,不像別的小朋友還要忙著玩、忙著玩、忙著玩,在這樣囂張的優勢下,我一路走來竟然還是奇跡般的依舊是下等生,這一直使我很困惑。直到上了初中,我才放下這件事不再為此困惑,因為發生了一件更加惡劣讓我寢食難安萬分困惑的巨大事件:我被欺負了;由於種種原因,我不愛說話、體質不好、沒錢、沒朋友、學習不好等於一身,我很榮幸的成為了大家舉手表決一致同意的被欺負對象,很快我便迅速走紅整個中學,搖身一變,我又成為整個中學舉手表決全票通過的整蠱對象,升國旗時,扒我褲子成為眾人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