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禹盯著他的雙眼道:“前輩,我知道這口訣 或許和您一直以來的理念 有衝突的地方,也知道您暫時並不相信它,所以請您不要著急,慢慢來吧。另外,有些時候是要敢於認錯的,如果有別的事物比之前的更為完美,那麼之前的,便也是一種錯!”此時他臉上 的表情全是與年齡不相符到底老成大氣,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靜穆。
魏定音看了他的眼睛一會兒,終於怒氣漸消,如同一堆冰塊一般融化在了夏日的陽光下一般,隻剩下一團模糊不清的水汽了。雷禹的眼睛如同黑翟石一般澄澈純粹,魏定音知道這樣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更何況奇跡閱人無數,怎麼會看不出來一個少年心中所思所想?這個少年,還真是奇異啊,為何與自己說這些?
想著便感覺有些苦澀的意味,自己什麼時候懷疑過自身對錯與否?這根本就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好吧?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說什麼便是什麼,全然早已沒有了對與錯的概念。這時被雷禹一提,便開始謹慎的問自己:我的哪些地方不對?
那小子說的的確不錯,從某個角度來講,隻要沒有接近完美,便可以認為是錯的!然而人生此境,早已有千難萬險,說到完美,又談何容易!那麼便隻好一直如這般的遺憾下去嗎?盡管知道很難達到完美,還是要盡力試一下的吧。試了不一定成功,不試則一定不會成功!
一念及此,魏定音便稍稍頷首道:“我知道了,你無需多言。這口訣之妙處,待我自己仔細體會吧,或許真如你言,覆我一生信念……唉……”
他此時的口吻也比往日溫和了許多,雷禹忽然覺得其實魏定音並不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隻要方法得當的話,其實他可以變成一個可愛的小老頭,隻是他的心思太深不可測,有時候就變成了邪惡狠戾的模樣,叫人滿心恨意。雷禹也知道自己剛剛的一番話其實是妙在給了魏定音一個台階下,他這般要強的人物,肯屈膝和自己學混沌九天,已經是很難的了,雖然是威脅著的。要是還修習不好,更是火上澆油 啊。也是出於魏定音 會惱羞成怒的考慮,雷禹先叫他學冰心訣,這樣好歹之後會有用一點……
然而之後,之後真的是難以抉擇了,真的要教給他麼……雷禹有些猶豫不決。他不知道魏定音若是學會了之後會有何種瘋狂的舉動,不知道是不是江湖的災難,便不能擅自下了決定。
此時雷禹再度朝對麵床上的師父看去,他似乎一直在沉睡著,雷禹知曉師父身受重傷,便眼中含憂,直直的看了許久。
魏定音見狀,知曉他的心思,便道:“想看他你就去吧。”其實心裏是不怕他們折騰的,現在他們二人都已經如同折了翅膀的老鷹一般,要和自己鬥還是有一點差距的。
雷禹輕輕點頭,起身慢慢朝師父走去,生怕驚動他一般。近得跟前便發覺師父雖然比昨日稍好,情況卻仍是不容樂觀,隻見他的麵上一片青白之色,顯然是痛苦地緊,雙目亦是緊緊合上的,盡管昨日有人給他清洗了身子,卻還是有淡淡的異味傳來。
連忙坐在床邊,二指搭上師父的脈搏仔細的試了一下,漸漸地便劍眉皺起,心裏剛剛的對魏定音的那一點好感此時也灰飛煙滅了。隻因為那個老頭也實在是喪心病狂,對師父下這麼重的毒手,卻不是想置其於死地,而是要慢慢的折磨他。雷禹不知道師父究竟和魏定音有何仇怨,非得這般才能夠了結嗎?隻怕真相便是誰都沒有惹到他,他也要折磨別人!
這是一種什麼樣詭異的心理!
雷禹怒不可遏的朝魏定音道:“你對師父下毒了?解藥!還有,師父的風濕比以前更嚴重了,幾乎不能走路!堡裏有沒有郎中?”他的話十分急促,顯然是片刻也等不了的,滿是火氣的目光直視著魏定音,暗暗地咬牙切齒。
魏定音自沉思中抬頭,十分不悅的看了他一眼,本來是想發作的,但是礙於這學口訣之事,便硬是按下了,緩了會兒才道:“這是解藥。風濕之事,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現在我很忙,不要吵我。郎中……去找止風吧。”說著扔過去一個小瓶兒,便不再看雷禹一眼,而是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繼續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