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又要冒出,兩軍交鋒,兵戎相見,沒人在意眼前的敵人,是否家有老母妻兒,隻會想著先屠殺再說。你們冒然從地獄闖入人世間,就算其中有些善良之輩,可大部分的骷髏兵會形成威脅,所以我和我父親不能等閑視之。”雷禹雖然惋惜對方的遭遇,可立場卻沒有任何改變。
“我前世本是一富貴人家的公子,因意外殺死了人,本來花些錢財就能擺平官司。可誰知道對方用了什麼蠱惑之術,將我害死不說。還一直滯留地獄無法脫胎轉世,就這樣過了幾百年,我混混沌沌中就產生了惡毒的報複想法。誰承想真的實現,化身為骷髏兵,和其它骷髏兵一樣冒了出來。”骷髏兵聲音低迷,顯得很是後悔。雖然地獄投胎無門,整日遊走無處可去,終究是有容身之所。其他鬼魂到不至於傷害它。
現在它來到人世間,又要麵臨再次被屠殺的命運,心中怎能不惶恐不安起來。
“那些殺人劫舍,占山為王的惡徒,無法投胎轉世,本是報應。可我卻是無辜被陷害。骷髏兵中,但凡武藝高強,大都是這些惡徒轉化而成。可我卻是手無縛雞之力,沒有殺生過,也不想和人搏殺。本來想挖個深坑,把自己掩埋就這樣沉睡下去,可無奈暴雨淋漓,害的我沒有容身之所。”
“你前世名字叫什麼?”雷禹覺得老是直呼對方為骷髏兵,容易拉遠距離產生隔閡,便主動問道。
“張月。”骷髏兵一聲歎息,看看全身 皚皚白骨無力的垂下頭顱,顯得十分傷心。
“張月,你我能相識一場,又在雨中涼亭攀談,也算是三生有幸。你有沒有什麼打算,不妨告訴我,我不敢打包票一定幫得了你,但隻要力所能及,絕不袖手旁觀。”雷禹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說道。
“我能有什麼長遠打算,如今已經是死去之人,全身隻剩下一堆白骨還沒有化去。平時不吃不喝不睡,隻求安身之地。”張月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切之意,話說到這裏,張月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也許,再次死掉並不那麼可怕。有可能還投胎為人,雖然被你們稱為地獄鬼魂,可沒想到居然還有意識,還能記得前世的重重場麵。”張月站了起來,看著外麵大大雨,挺起了頭顱和胸骨,做出一副深呼吸的姿態。
“你那胸骨中的是何物,可是支撐你活下去的動力所在。”雷禹謹慎的問道,生怕對方起了疑心。
張月倒是不隱瞞,微微點頭,同時伸出細細的手指骨節,放在胸骨之上,輕輕敲打起胸骨發出一陣輕微的摩擦聲。
“這是萬源之泉,若是活人則是紅彤彤的明亮閃光。可惜我是死去的人,隻剩下發灰發暗,還帶著幾分惡臭的這般。”
雷禹和對方交流一番,發現對方關於骷髏兵何時在大規模出動,也是毫無所知。就像一個軍營裏的棋子小兵,根本不知道下一場衝鋒的時間在哪一天一般。
張月看看雷禹,歪著脖頸,深凹的眼眶似乎是看到什麼熟悉的東西一般。
“有什麼奇怪的嗎?”雷禹也是一臉好奇。
“沒什麼,隻是你脖子上的玉佩,我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哪裏見過,隻可惜記不住了。”張月聳聳肩膀,表示這些年它總是重複每一天。不需要吃喝,不需要睡覺,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如今重新來到人世間,雖然沒有親人朋友,但能看到花草樹木,能自由活動,自然有所留戀,不願意返回那地獄之中。更主要的一個原因,每一次地獄之門大開,都會在短時間內關閉,如今地獄大門緊閉,它想回去也不能。
雷禹摸摸脖頸上的玲瓏玉佩,當初沈墨舒也說明了,隻是先人所留,至於具體的淵源,卻是不得而知。
“張月,留守此地武藝高強之人,是我父親雷正。我馬上要暫時離開玲瓏鬼堡,等雨稍停,我帶你去見他。你沒有什麼威脅,我在懇請他放你一馬,應該問題不大。”雷禹想著這是自己唯一能替骷髏兵張月所能做到的事情。
張月一聽,立刻從長椅上站起,渾身骨架微微發抖,顯然是被雷禹的話語所感動。和雷禹相處不過短短十幾分鍾,對方如此照顧,張月喉嚨哽咽頭顱微微垂下,倒像是激動過度,想要哭泣一番。
一人一骷髏,雖然陰陽相隔,卻也坦誠相間,聊得彼此開心。等天空放亮雨水停了下來,雷禹估摸應該是早上時分。這個時間,想必外麵穆家堡的人,已經趕到山上。就算穆天琪要被帶走,雷禹也想和對方道別,否則他日在相見,又不知道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