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暗室裏,四處都是腐爛的氣息,最初進來時徐沐瀟幾乎要把胃都吐出來,四下亂竄的蟲鼠讓她不得不將身子縮到角落裏,旁邊隨時都有倒下的屍體,還有不絕於耳的哀嚎和祈求的聲音,這就是趙家在晚唐的勢力,私設監牢,草菅人命。
起初她還能粗略地的計算時辰,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意識逐漸模糊,久到她已經分不清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她很想就這樣睡過去,可是她不能睡,她知道如果這樣閉上眼就永遠都睜不開了。
看守徐沐瀟的奴才卻有張閑不住的嘴:“你們說,這都整整三天了,少爺還沒有下令送水送飯,這樣下去她會不會死啊?”
“死?暗室裏的鬼魂還少嗎?不差這一個。”另一個奴才說。
“說的也是,可是看她長得這麼漂亮,不像是個平民百姓,究竟犯了什麼事被關到這裏啊?”
“誰知道,反正她進了這裏就別想出去。”
兩個奴才正你一句我一句說的起勁,眼尖的一個一抬頭看見了走下暗室台階的趙匡義,忙跪下磕頭。
“把門打開。”他指了指關著徐沐瀟的那扇門說。
“是……”邊應著已經利落的把門上的鎖打開了,低著頭推開門請趙匡義進去。
徐沐瀟已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迷迷糊糊的就連趙匡義已經走到她眼前了也沒有發現。趙匡義遞給身邊隨從一個眼神,仆人會意,提起一桶水從徐沐瀟的頭頂直直的澆了下去,冷不丁被水一淋,徐沐瀟的意識逐漸清楚起來,她疲憊地抬起頭,水淋淋的發絲貼著臉頰,眼神朦朧。
趙匡義蹲下來,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著頭看著他,“怎麼樣,暗室的滋味不好受吧。”
徐沐瀟氣若遊絲的喘息著說:“比在秋華閣伺候你的日子好多了。”
“很好,既然你喜歡,不妨多留些日子,暗室寬敞的很,本少爺有的時間,可以和你慢慢耗。”趙匡義貼近她的臉,近到她能夠聞到他懷裏沉香的味道。
他鬆開捏她的手,站起來對著身後的人說:“把她帶出來。”
徐沐瀟覺得自己被人粗魯地架起來,拖到一處點滿蠟燭的地方,這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到光亮,她朝四周看去,在跳躍的燭光照耀下,是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上麵甚至還沾著沒有幹透的鮮紅的血液,她又一次聞到了腐爛的味道,更加清晰讓人難以忍受。
忽明忽暗的燭光裏徐沐瀟看見趙匡義坐在前方離她不在遠處,悠閑地喝著茶,似乎不是處在血腥氣濃重的暗室,而是一個環境幽美的園林中一般,狠心如他,她早該料到。
“不想死的話就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今天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趙匡義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抬眼,注意力都放在那一碗茶水中。
“那如果我想死呢……”徐沐瀟抬起眼皮,眼神堅毅。
趙匡義抿著嘴唇看著她,良久,開口道:“可以成全你。”他站起來,慢慢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告訴我真相,不然就算死我也不會給你個痛快。”
她聽後忽然嘲諷的一笑,之後竟然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第一次主動走近趙匡義,嘴唇貼在他的耳際幽幽的說:“蠢貨!”
趙匡義的眸子瞬間燃起怒火,隻聽她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如果是我,我更願意把你推進水裏,而不是一個孩子。”
她的話幹淨利落,著實惹怒了他,趙匡義掐住她纖細的玉頸,大力的桎梏讓她呼吸困難,眉心皺起,臉色漲得通紅。“放肆,你就是這麼和你的丈夫說話的嗎?作死!”
“你不是……我丈夫……”徐沐瀟艱難的開口。
“你……”趙匡義一時氣結。
“因為你……從來沒有給過我一個妻子的……尊嚴……”徐沐瀟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擠出一句話。
“滾!”趙匡義狠狠一甩,徐沐瀟就被扔了出去,身子撞到了木架上,跌坐在地上,趙匡義甩手想走,卻聽見徐沐瀟有些痛苦的呻吟,下意識地看去,卻在看到她漸漸被血侵染的衣裙時,手忽然一涼。
幾步跑上去,抱她入懷,“瀟兒,你怎麼了?”他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緊張。
“走開……”她隻覺得小腹一陣絞痛,顯然她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是一心想推開這個懷抱。
趙匡義似乎沒有聽見,皺著眉頭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一時間慌了神。
又是一陣絞痛傳來,徐沐瀟終是承受不住,暈倒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