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七魄,陰陽相合化為人,氣無則形枯,魂魄俱散於野,偶有造詣者,留七魄去三魂則為厲鬼。
這晚,月明星稀,百鳥沉寂不鳴,寒風起處,群樹亂舞,萬葉颯颯作響。偶有幾聲蟲叫,卻難以撕開這孤寂陰森大幕,讓人心寒膽戰。隻聽萬丈懸崖之下,傳來陣陣格格之聲,不知何物所弄,未過一刻,隻見一白色人形物體自崖底猛然一躍而出,遠觀如同凡人體貌,細看之下,方知是一具骷髏。好在無人從自經過,否則這一躍非把人魂魄嚇散不可。
原來此堆白骨曆經千年風雨,吸收日月精華照射,依靠天地靈氣滋養,竟然七魄附於白骨,具有了靈性,走跑跳躍,說唱嗅聽,同凡人一般無二,唯一不同處,凡人有血有肉,而此骷髏是具無血肉之軀。
骷髏再生,全身陰氣充斥,冰冷刺骨,如要長出血肉之軀,必須吸收陽氣,自此千年,這骷髏一直依靠雄性動物陽氣為主,雖然長的一副花容月貌,沉魚落雁的皮囊,奈何動物陽氣維持不能長久,經常有軀幹因皮膚覆著不實,脫落皺褶。起初,此尊骷髏未曾重視這副軀殼,僅想有血肉便可,可久而久之,漸漸有了愛美之心,也逐漸為皮囊的脫落悶悶不樂,時而獨坐一處,時而靜思憂鬱,半天不語。忽有一天,骷髏若有所思,動物壽短,陽氣隻能維持一時,而凡人肌膚卻能夠幾十年重生不衰,難道是人類靈性高於動物靈性所致,想至此處。手舞足蹈,興奮不已。
於是,骷髏於一片亂葬崗用嘴輕輕一吹,頓時幻化一處豪宅,朱漆大門如同朝日彩霞,門前兩個銅鈴在清風中丁丁作響,細細聽來。卻與往常銅鈴不同,並非清脆之音,而是另外一番味道,好似陰間死氣沉沉之聲。正宅乃是一座樓閣,高約兩層,骷髏獨坐於頂樓,前麵案榻之上擺放一尊古琴,旁邊香爐正冒著縷縷青煙,隻聽右手一撥,左手輕輕一勾,銷魂之曲隨弦而出,過路人紛紛紛紛駐足停留,眼觀骷髏美貌,如同月宮仙子,耳聽靡靡之音,就著檀香恍如隔世,好似天界之上,瑤池之間,五嶽任其遨遊,不時的有不能自控者敲門進入院中。
久而久之,讓人奇怪的是隻見正門客人近,不見客人出。在看骷髏,越發的美貌動人,遠觀之,冰肌雪膚,婀娜多姿,楚楚動人之態讓人見之愛憐不已。雖然都知道此處宅院詭異邪氣,可仍有奸淫之徒,被骷髏之貌迷的神魂顛倒,無論何人勸阻,均是不聽,以致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勝枚舉,內心如同著魔一般,自願冒死而入。
這日,骷髏仍舊於樓閣之上撫琴,忽聽遠處簫聲響起,與琴聲共鳴,骷髏先是一驚,轉而與之附和,琴聲波瀾壯闊,簫聲則宛轉悠揚;琴聲清風山林,簫聲則小橋流水。這一靜一動恰到好處,配合的天衣無縫,極其妙哉,勾魂之意全無,讓人如癡如醉,好似畫中行舟,一步十景。
骷髏也是驚奇,有生以來,內心從無此時蕩漾不安,翹首遠望,見一書生模樣正淩波而來,於是親下閣樓,於門外等候,見到書生,先行大禮,問道:“方才與公子附和一曲,甚是幸甚,不知公子可否家中一坐,長談一番,也好向公子討教一二”。書生亦抱拳還禮道:“方才晚生聽小姐彈琴,忽然興致而來,便隨聲共鳴,多有打擾,還望贖罪,隻是今日有事在身,他日再來拜訪”,骷髏聽此,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剛才所問過於魯莽,趕緊回道:“那就不再挽留公子,改日若從此處經過,還請進府一坐,賤妾白姬,還不曾得知公子尊名”,書生道:“晚生冬青木,他日一定登門造訪”,說完辭行。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白姬自那日與書生共奏一曲,心生愛戀,每日俱在閣樓,隻是不在撫琴,而是遙遙相望,眼神思念之情流露於表,往日的風情萬種全然不在,今朝花失嬌容,憔悴不堪,內心隻希望與書生有緣一見。
天不弄人,這日,忽聽到遠處簫聲傳來,白姬內心為之一顫,畢竟千年修行,十裏之外,依然可辨。於是,幻化一老奴,命之於門後等候冬青木,幾個時辰之後,冬青木不知不覺經過此宅門前,正沉浸於簫聲之中,忽然一老奴打斷簫音,問道:“公子可是冬青木官人”,冬青木一怔,此人如何識得我之姓名,忙答道:“正是在下,不知老者有何賜教”,老者道:“我家小姐命老奴在此等候多時,今日特請公子於家中稍歇片刻”,冬青木抬頭望了一眼,忽然想起幾日前偶遇白姬之事,已經允諾他人,不好回絕,隻得答應。老奴進內稟報,白姬頓時喜出望外,請書生於正廳稍坐片刻,自己梳妝片刻即來。老奴前行帶領,請冬青木入內,繞過亭廊,隻見雕梁畫棟,錯落有致;院中幾處茶花開的正盛,紅的、黃的、白的各色交著,可謂是姹紫嫣紅;亭廊婉轉於半畝荷塘之中,潺潺溪水流過,魚兒徜徉其中,不時冒出水麵,岸邊兩排細柳催枝,迎風搖曳,婀娜多姿,遠處青塔在夕陽餘暉下,身影倒映其中,別有一番風情;正如玉龍子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