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空猶如民間百姓家用過許久又未曾清理過的鐵鍋底一樣黑,不但黢黑一片而且顯得壓抑無比。幸虧月亮還算明,發著微弱柔和的光芒。
屋頂上的青石瓦受到外力的作用,發出“格拉格拉”的聲音。“你不要總是亂動,會吵到幽藍公主的。”暗在寒不老實的動來動去時,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呦,您老終於舍得說話了?”寒一下子收住了不停扭動地身體,抬臉朝身邊的暗挑眉看去。
暗聽見了也不接話,表情毫無波動。別說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他簡直跟練了金鍾罩似的,而且還是至高的境界,連聲音也無法傳到他那裏。隻瞧見他手裏拿著一塊亞麻色的細布,擦著鋒利無比的匕首,眼睛時不時地朝對麵亮著燈的小屋裏看去。
“嘿,又不說話了。”寒無奈的扶額,長喟一聲道。他不甘前功盡棄,好歹自己也在這冰涼的屋頂上磨蹭了不少時間才換來他的一句話,雖然不是什麼多友善的詞句。
於是寒又掀起一塊瓦片,再掀起一塊,摞了上去。兩塊瓦片相撞,又發出一聲響。暗停下手裏的動作,先是朝對麵的屋看了一眼,然後看向寒,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瞪。
“別這樣看我嘛,這離你們公主的房間有點距離,再說了還隔著門窗,不仔細聽是聽不到的。”寒說著,也朝幽藍在的屋看去,幽藍還在聚精會神的翻看什麼東西,顯然並未受到他的影響。
暗不說話,隻是瞪著他,明顯地是在等他說些什麼。“哈哈,你看你的臉色,跟著夜空倒是如出一轍啊。”寒受雖然到了某種威脅,但一副不甚在意的臉孔,還伸手指了指天上,調笑道。
“閉嘴,太吵了。”暗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悔過和保證之類的,不過轉念一想,寒這種厚臉皮的人似乎是不知道什麼叫有禮的,於是幹脆扭過頭,冷淡的說了一句後,繼續擦自己的匕首。
“哎,你說我既然奉命來保護你家的公主,這怎麼說咱們也是同一個戰線上的人,好歹是同伴啊,退一步講就算是臨時的吧,但你也要知道,幽墨是喜歡的你們公主的,這將來兩人要在一起了,咱倆那就是真正的同伴了啊。”寒雙手交疊,放在腦後,傾身向後倒去,躺在了屋頂上,眼裏一片漆黑。
回答他的仍然隻有布料擦拭金屬的聲音。暗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寒睫毛動了動,毫不氣餒,也覺不出一絲絲尷尬來,繼續喋喋不休道:“你不回答就代表默認我的說法,既然這樣,你就不應該要我閉嘴嘛,作為未來的同伴,我們不應該交流交流,了解一下彼此,增進增進默契之類的嘛?”
寒說到這,耳邊的摩擦聲忽然消失了,他以為暗終於被他說動了,眼神裏略帶欣慰和自豪,雙手瞬間撐起了身子,偏頭朝他那邊看去。
暗確實停止了擦拭匕首,但絲毫沒有要跟他對話的意思,隻見暗從衣袖裏摸出另一片上好的布,而先前的則不知被他收進了哪裏。他頭也不抬的繼續擦了起來,大又鐵杵磨成針的架勢,等等,他不會真的要把這匕首擦成一個片吧?
寒天馬行空地忽然想到,不過轉而搖了搖自己的頭,看來最近覺睡少了,自己有些神經衰弱了不成。他大失所望,癟了癟嘴,又恢複了之前仰躺的姿勢。
“看來你不喜歡這個話題,那就換一個,對了,我想到了,”寒捏起正好在自己手心底下的一粒小石子,舉到眼前,一邊擺弄著一邊說道:“你說咱今天吃的兔肉味道怎麼樣?”
“我覺得是有點鹹了,不過肉烤的不錯,外焦裏嫩,好的不得了呢,你也這麼覺得的吧。”寒詢問道,今天的兔子是暗弄來的,兔肉是他烤的,他自覺做的還不錯,內心渴望著他人的表揚,但是天不遂人願,幽藍一心隻想著八卦圖碎片的事情,暗跟啞巴也沒什麼分別。
當時寒對著這兩個人,覺得自己真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哎,人逢知己千杯少啊,想要是幽墨在這兒,肯定就會誇自己兩句的。提到幽墨,他也不是不擔心幽墨,隻是擔心也沒什麼用,整天憂心忡忡的,實在稍顯壓抑。這裏已經有兩個人這樣了,自己要是還這樣,不知道的要是看了他們這一臉如喪考妣的樣兒,還不得躲著他們走。
等寒的內心戲演完了,他也沒等到暗的回應,不過他也習慣了,自己道:“我知道你也是這麼想的,你也不必回答了。”